风清扬的枯爪离江小道咽喉只剩三寸，空气都被撕裂出一道黑痕。指尖未至，寒意已刺得脖颈生疼。
江小道没动。
准确地说，是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下一瞬，他出现在十丈外一棵歪脖子老松的树梢上，脚尖轻点枝头，像只偷完鸡还顺走鸡蛋的狐狸，稳稳站定。
“哎哟。”他低头拍拍肩膀，“这招可真不好使，再晚半拍，我这张俊脸就得变成筛子。”
刚才那一瞬，他借着后仰之势，拇指在腰间酒葫芦上轻轻一按——虚空石启动。这玩意儿是他三天前在破客栈签到时得来的保命底牌，一直舍不得用，就等着今天这种“被人追着砍”的高光时刻。
可惜，保命虽成功，储物袋却遭了殃。
原本挂在腰侧的灰布袋子被爪风扫中，一角直接撕裂，几枚灵石滚落树下。江小道伸手一探，还好，主体还在，万毒珠、留影石、那截偷藏的养魂木枝条也都安好。
就在他松口气时，识海里突然蹦出一行字：
【检测到储物袋内有《噬魂诀》拓本（残卷）】
江小道一愣，随即咧嘴笑了。
“老东西，你练邪功也就罢了，还随身带教材？你是生怕别人抓不到你把柄？”
他悄悄神念一扫，果然在袋子最底层摸到一张泛黄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笔迹干涩扭曲，像是用血混墨写成。标题赫然是：《噬魂诀·初篇》。
“啧，连目录都抄了，还挺认真。”江小道心里乐开了花，“这要是在十大仙门会上放出来，怕是连他亲妈都要跟他划清界限。”
树下，风清扬缓缓收回枯爪，站在原地没动。
他双目赤红，呼吸粗重，袖口黑雾翻腾不休。那一击落空，显然让他极为震怒。更让他难堪的是——一个外门杂役，竟在他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打脸。
“躲？”他声音沙哑如磨砂石刮锅底，“你能躲到几时？”
江小道蹲在树梢，晃着腿：“这话该问你自己。你说你堂堂长老，不在大殿里喝茶听曲，跑来城墙边上跟个杂役玩捉迷藏，传出去多掉价？再说了，我刚才是不是提醒过你——我这袋子里有炸弹？”
风清扬冷哼一声，抬手便是一掌。
轰！
整棵老松应声炸裂，木屑纷飞。江小道早有准备，借着爆炸气浪往后一跃，身形如纸鸢般飘向城墙残垣，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力，顺势将三张符纸甩出。
啪！啪！啪！
三声脆响，符纸在空中自燃，灰绿色毒雾瞬间弥漫开来，正是以万毒珠为核心炼制的“蚀骨瘴”。
风清扬挥袖驱散，动作略显迟滞。他体内魔气本就不稳，方才那一击又耗力不小，此刻再遇剧毒侵扰，脸色顿时阴沉几分。
江小道趁机往前踏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片，高高举起。
“风长老，别忙着赶路啊。”他笑嘻嘻地说，“临走前，送你个礼物。”
石片表面忽然亮起光影，画面浮现——
深夜，一间弟子静室。烛火摇曳，床上少年沉睡。房门无声开启，一道黑影缓步而入。右手缓缓化作枯爪，按上少年天灵盖，精血如细流般被抽出，汇入掌心符印。黑影转过脸，正是风清扬，嘴角咧开，露出狰狞笑意。
全场死寂。
江小道晃了晃留影石：“怎么样？画质还行吧？我特意调了夜视模式，连你脸上褶子都拍得清清楚楚。”
风清扬猛然抬头，双眼暴突。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偷偷吸食弟子精血的画面，竟被人录了下来。
“你……”他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随即耳孔喷出两股黑气，双手抱头，发出一声低吼。
体内魔气剧烈翻涌，经脉如被刀割。这段记忆触及了他最深的禁忌——那段被魔修囚禁、被迫吞噬同门的过往。如今被人当众揭穿，心神震荡，功法瞬间失控。
江小道盯着他扭曲的脸，心中暗喜。
“行了，这招管用。”他心想，“看来老家伙心理防线比城墙还脆。”
他不动声色将留影石收回怀中，同时神念锁定储物袋里的《噬魂诀》拓本，盘算着怎么拿去通天阁情报部变现。这东西要是交给十大仙门执律堂，够风清扬喝一壶的；要是卖给魔修联盟，说不定还能换几颗九转金丹。
正想着，风清扬突然抬起头。
双目依旧赤红，但眼神清明了几分。他死死盯着江小道，一字一顿：“你……到底是谁？”
“我？”江小道拍了拍胸口，“青玄门外门杂役，江小道。工号三七二六，每月领两块灵石，外加三个灵馒头。你要不信，我可以把工牌掏出来给你看。”
风清扬冷笑：“一个杂役，能得虚空遁术，能炼万毒珠，能录下秘影……你当我真是瞎子？”
“你不是瞎子，你是脑子坏了。”江小道耸耸肩，“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早去掌门大殿住着了，还在这儿跟你吹西北风？”
他说着，慢慢退到阵眼残石旁，一脚踩上断垣，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风长老，我劝你一句，趁现在还能走，赶紧溜。等我把这石头再放一遍，估计整个青玄门都知道你晚上喜欢偷吃小孩脑浆。到时候别说长老，连厨房帮工都不带你玩。”
风清扬没动。
但他周身黑雾开始不规则翻滚，像是锅里煮沸的沥青，忽明忽暗。左手五指微微抽搐，右臂筋脉鼓起如蚯蚓游走。显然，体内魔气正在强行压制反噬，状态极不稳定。
江小道眯眼看着，心里警铃微响。
“这家伙还能撑多久？”
他悄悄摸了摸腰间酒葫芦，虚空石还能用一次。万毒珠还有三成毒息，留影石电量也快见底了。最关键的是，破妄瞳持续开启太久，眼睛已经开始发胀，再拖下去，恐怕连基本视物都会受影响。
“得速战速决。”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放一段猛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回头一看，赵无极正从城墙另一端狂奔而来，脸色煞白，手中长剑滴血。
“风……风师叔？”他盯着场中身影，声音发颤，“您怎么会……”
江小道一听，差点笑出声。
“哟，终于认出来了？”
他扭头看向风清扬，故意提高嗓门：“赵师兄，你还不知道吧？这位‘除魔卫道’的风长老，其实早就投靠魔修了！不仅练《噬魂诀》，还专门挑你们这些年轻弟子下手，抽精血当补品！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昨晚他偷吃王二狗那份灵膳的录像也放出来。”
赵无极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风清扬。
而风清扬，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神色。
他猛地抬手，冲着江小道就是一记隔空抓摄。
江小道早有防备，脚尖一点地面，正要激活虚空石——
可就在这时，他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震。
那张《噬魂诀》拓本竟自行燃烧起来，火光幽蓝，转瞬即灭。
一股信息流直冲脑海。
江小道瞳孔骤缩。
“这功法……最后一页写着‘献祭血脉，唤醒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