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张明穿了件黑色衬衫，头发往后梳。
镜子里的他看起来有点陌生。
“妈，我今晚可能回来晚。”
他朝厨房喊。
“又加班？”
妈妈探出头。
“对，公司有个活动。”
张明系上手表。
“别太累，身体要紧。”
妈妈嘱咐。
“放心。”
张明拿起钱包，出了门。
陈建国派的车已经等在楼下。
一辆黑色奥迪，挺低调。
司机是个年轻人，寸头，戴着墨镜。
“张先生，请上车。”
张明拉开车门。
车里坐着个女人。
三十多岁，穿着职业装，化着淡妆。
“我叫李娜。”
女人伸出手。
“今晚我会带你进去，剩下的看你自己。”
张明握了握她的手。
“周磊什么性格？”
“喜欢吹牛，爱显摆。”
李娜拿出一份资料。
“他爸周建华是市财政局的一把手，所以他在外面很嚣张。”
“他平时干什么？”
张明翻看资料。
“吃喝玩乐，谈生意。”
李娜点了根烟。
“他经常找朋友来家里开派对，名义上是社交，实际上是展示人脉。”
“今晚的派对什么规模？”
“二十多个人吧。”
李娜弹了弹烟灰。
“都是他朋友圈里的人，有商人，有官二代，还有几个网红。”
张明点头。
车子开到一个高档小区。
门口保安看了眼车牌，直接放行。
“这小区什么来头？”
张明问。
“半山别墅区。”
李娜说。
“住在这里的不是官就是商，普通人根本进不来。”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门口。
院子里停了十几辆车，宝马奔驰奥迪都有。
“记住，你今晚是我的助理。”
李娜整理了一下头发。
“别说太多话，多听多看。”
张明跟着她下车。
别墅门口站着两个保安。
穿着黑西装，腰间鼓鼓囊囊。
“李总，好久不见。”
一个保安认识李娜。
“周少在里面吗？”
李娜笑着问。
“在，正和朋友喝酒呢。”
保安让开路。
张明跟着李娜进了别墅。
客厅很大，装修得特别豪华。
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墙上挂着几幅名画。
二十多个人散坐在各处，有的聊天，有的打牌。
角落里摆着一排酒柜，全是洋酒。
“李姐来了！”
一个年轻人从人群里走出来。
二十七八岁，烫着头发，戴着大金链子。
“周少，好久不见。”
李娜笑着打招呼。
“这是我新招的助理，张明。”
周磊打量了张明一眼。
“小伙子挺精神，干什么的？”
“之前在物流公司。”
张明说。
“物流？”
周磊笑了。
“那行不挣钱吧。”
“确实不如您挣得多。”
张明客气地说。
“那当然。”
周磊拍了拍张明的肩膀。
“跟着李姐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转身朝人群喊。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李总，咱们公司的金牌客户经理。”
几个人围过来。
“李总，又带新人了？”
一个胖子笑着问。
“周少的派对，不敢空手来。”
李娜开玩笑。
“得带点人过来撑场面。”
大家都笑了。
周磊招呼张明坐下。
“来，喝点。”
他递过一杯威士忌。
张明接过来，抿了一口。
酒很烈，烧得嗓子疼。
“怎么样，不错吧？”
周磊晃着杯子。
“这可是三十年的老酒，市面上买不到。”
“确实好酒。”
张明说。
“那必须的。”
周磊得意地笑。
“我爸的朋友从国外给弄回来的，一瓶好几万。”
旁边几个人开始吹捧。
“周少就是有面子。”
“是啊，这种酒咱们想喝都喝不到。”
周磊享受着这种感觉。
他举起杯子。
“来，大家一起喝。”
“为了咱们今晚的友谊，干杯！”
所有人都举杯。
张明跟着喝了一口，然后找机会环顾四周。
客厅的布局他已经记下来了。
两个出口，一个通往院子，一个通往楼上。
周磊的书房应该在楼上。
陈建国说过，周建华的重要文件都藏在家里的保险柜里。
如果能进书房，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张明是吧？”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张明转头。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西装，眼睛很锐利。
“对，您是？”
张明问。
“我姓赵，做房地产的。”
男人递过名片。
“听说你以前在物流公司？”
“嗯，干了两年。”
张明接过名片。
“那你现在跟着李总做什么？”
赵老板问。
“还是物流方面的业务。”
张明说。
“哦。”
赵老板点点头。
“年轻人要多学东西，别老待在一个行业。”
“您说得对。”
张明附和。
赵老板笑了笑，没再说话。
但张明能感觉到，这个人在试探自己。
派对继续进行。
有人在打牌，有人在聊天。
周磊喝了不少酒，话越来越多。
“你们知道吗？”
他突然大声说。
“最近市里查得严，好多人都慌了。”
“周少，你爸那边没事吧？”
有人问。
“能有什么事？”
周磊摆摆手。
“我爸早就安排好了，该转移的都转移了。”
他压低声音。
“不怕告诉你们，现在查得越严，咱们越安全。”
“怎么说？”
胖子凑过来。
“因为上面的人需要替罪羊。”
周磊神秘地笑。
“只要有人顶缸，其他人就没事。”
“那王副市长呢？”
赵老板突然问。
周磊愣了一下。
“王副市长怎么了？”
“听说他被调查了。”
赵老板说。
“跟你爸有没有关系？”
周磊脸色变了变。
“老赵，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端起酒杯。
“我爸跟王副市长是同事，但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是吗？”
赵老板盯着他。
“那为什么王副市长出事后，你爸那么着急转移资产？”
周磊站起来。
“老赵，你今天是来找茬的？”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旁边几个人连忙打圆场。
“都是自己人，别闹不愉快。”
“就是，喝酒喝酒。”
赵老板笑了笑。
“周少别误会，我就是随口一问。”
周磊坐回去。
“老赵，咱们是朋友，但有些话不能乱说。”
他眯着眼睛。
“我爸的事，谁也查不出来。”
张明把这段对话记在心里。
看来周建华确实有问题。
而且他已经在转移资产了。
必须尽快找到证据。
“周少，我去趟洗手间。”
张明站起来。
“上楼左转第三个门。”
周磊随口说。
张明上了楼。
二楼很安静。
走廊里铺着地毯，脚步声都听不见。
他路过洗手间，继续往前走。
走廊尽头有扇门。
门上挂着牌子，书房。
张明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
锁着。
他掏出陈建国给的工具，开始撬锁。
三十秒后，门开了。
张明闪身进去，关上门。
书房很大。
一面墙全是书架，另一面墙挂着几幅字画。
办公桌上摆着电脑和文件。
张明快速翻看桌上的文件。
都是些普通的工作资料。
他打开抽屉。
第一个抽屉里全是账本。
第二个抽屉里有几份合同。
第三个抽屉锁着。
张明再次拿出工具。
正要撬锁，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书房的门怎么开着？”
是周磊的声音。
张明心里一紧。
他扫了一眼四周，迅速躲到窗帘后面。
门被推开。
周磊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那个赵老板。
“老赵，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磊关上门。
“我想说，王副市长的事不简单。”
赵老板坐在沙发上。
“他出事，会牵连很多人。”
“所以呢？”
周磊问。
“所以你爸要小心。”
赵老板点了根烟。
“有人在查他，而且查得很深。”
周磊脸色变了。
“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渠道。”
赵老板说。
“周少，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不会害你。”
“那你说该怎么办？”
周磊有点慌。
“让你爸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赵老板站起来。
“证据不能留，人也不能留。”
张明躲在窗帘后，手心开始出汗。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什么叫人也不能留？
“老赵，你的意思是？”
周磊压低声音。
“我是说，有些知情人，该处理就处理。”
赵老板拍了拍周磊的肩膀。
“别心软，这种时候心软就是找死。”
周磊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了。”
他说。
“我会跟我爸说的。”
两人离开书房。
张明等了一会儿，才从窗帘后面出来。
他手脚都在发抖。
这些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
他拿出手机，拍下抽屉里的文件。
然后快速离开书房。
回到客厅，派对还在继续。
李娜朝他使了个眼色。
张明走过去。
“怎么样？”
李娜小声问。
“有收获。”
张明说。
“但还不够。”
“那就再等等。”
李娜递给他一杯酒。
“别着急，慢慢来。”
张明端着酒杯，眼睛盯着周磊。
这个看起来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手上可能沾着人命。
而他的父亲，更是个危险人物。
张明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踩进了一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