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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过邺城以北的荒原,发出呜咽般的低吼,仿佛大地也在为沿途所见的一切悲鸣。马车颠簸,车厢内的司马懿闭目凝神,然而眼帘之后,并非黑暗,而是挥之不去的景象——枯槁伸向天空的手、瓦罐旁绝望的哀嚎、野狗猩红的眼睛。那股混合着腐败与绝望的气味,似乎已沁入他的衣袍,钻入他的肺腑。

他忽然睁开眼,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老仆:“福叔,圣贤书,可能填得饱饿殍之腹?”

司马福花白的眉毛微动,沉默片刻,哑声道:“公子,圣贤书…救不了将死之人。”

司马懿不再言语,目光投向窗外。荒芜的田地、废弃的村落接连掠过。在邺城客舍那几日,他并非只观察市井军伍。于士子聚集的酒肆角落,他曾听闻几个儒生低声议论,言及城北有一隐士,乃清河崔氏旁支,曾任袁绍幕下清议之官,博学清名,却因袁氏败亡而心灰意冷,拒不应曹操之辟,孤身隐居,终日只与诗书为伴,言谈间不离“忠义”、“汉统”。当时司马懿便记下了此人的名字——崔愈,以及那个带着几分自嘲与孤高意味的居所名称,“访客庐”。

他需要去看看。在亲眼见证了地狱般的混乱与曹操冰冷的秩序后,他需要去听听,这些依旧秉持传统道义的清流名士,对这崩坏的世道,究竟还藏着怎样一种“高见”。这并非父亲指引,纯粹是他基于眼前现实生发出的探究欲。

根据那日听来的模糊方位,马车最终在一个萧索的村落边缘停下。与其说是村落,不如说是几间零散苟延残喘的茅屋。崔愈的“访客庐”便在其中,一圈疏于打理、东倒西歪的竹篱,围着一间低矮的茅屋,门楣上悬着一块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漫漶的旧木匾,果真写着“访客庐”三字。屋旁一株老梅虬枝盘结,开着零星几朵惨白的花,在寒风中颤栗。与邺城的喧嚣威严相比,此处死寂得如同坟墓,却又透着一股倔强到极点的清高。

司马懿整理了一下略显普通的士子衣冠,示意司马福在外等候,上前轻叩柴门。

良久,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如古松的老者探出身来。他身着洗得发白的葛袍,眼神浑浊却锐利,带着惯有的警惕与一丝深藏的倦怠,上下打量着司马懿。“足下何人?何事?”声音沙哑,却仍竭力保持着士人的腔调。

“晚生河内司马懿,游学途经宝地,”司马懿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语气谦恭而诚恳,“在邺城时,偶闻崔先生大隐于此,学问道德令人景仰。晚生愚钝,值此乱世,心中困惑良多,特冒昧前来拜会,望先生不吝赐教。”

听到“河内司马”四字,又见司马懿气度不凡且礼数周到,崔愈眼中的警惕稍缓,侧身让开:“原来是司马家的郎君。寒舍简陋,不堪待客,公子若不嫌弃,便请进来稍坐吧。”

屋内果然如外观一般简陋。一榻、一案、一盏摇曳的油灯,四壁书架却堆满了竹简帛书,几乎无处下脚。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墨、干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两人分宾主跪坐,崔愈提起一只粗陶壶,斟上两杯色泽浑浊、热气微弱的茶汤。

“司马防公是你何人?”崔愈缓缓开口,目光似在透过司马懿,打量着他身后的家族。

“正是家父。”

“哦…建公素有清名,是懂得进退之人。”崔愈点点头,眼神飘向窗外,似在回忆什么飘渺的往事,“如今朝廷…唉,不说也罢。公子游学,所见所闻,有何感触啊?”他将问题抛了回来,带着考校的意味。

司马懿略一沉吟,谨慎答道:“晚生所见,民生多艰,城池荒芜,烽火未息。心中常惑,圣贤之道,仁义之说,于此乱世,究竟效力几何?吾辈士人之责,又当如何践行?”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对方最可能倾吐的方向。

果然,崔愈闻言,浑浊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股近乎悲愤的光彩,如同死灰复燃。

“效力几何?谈何容易!”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若非国贼横行,纲常沦丧,天下何至于此!董卓暴虐,李郭猖狂,如今曹…”他猛地收住话头,重重哼了一声,将那个名字咽了回去,但脸上的鄙夷与痛恨之色却毫不掩饰,“彼等皆豺狼之心,挟持天子,以令诸侯,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岂是真欲匡扶汉室?”

他越说越激动,开始痛陈袁绍本初的“宽厚仁德”与“四世三公”的威望,言其本可成就光武中兴般的伟业,却因“天时不佑”、“小人谗言迭出”而功败垂成。言语间,他将袁绍塑造成了一个悲情的英雄,而将曹操钉在了篡逆奸佞的耻辱柱上。

“吾辈士人,读的是圣贤书,明的是忠孝节义!‘忠臣不事二主’,‘君子死冠不免’,此乃天地间之正气,立足之根本!”崔愈捶打着瘦削的膝盖,尽管无力,却掷地有声,仿佛在向虚空宣示着自己的信念,“纵使困顿于此,清贫度日,箪食瓢饮,亦不可折节事贼,污我清名,堕我士林风骨!唯有守节自持,存此浩然之气于天地间,待天时运转,人心思汉,汉室必有重光之日!”

司马懿安静地听着,面色恭敬如初,不时微微颔首,仿佛被这番慷慨陈词所深深打动。他甚至能适时引《左传》、《论语》中的句子,与崔愈探讨一番“王道”与“仁政”的理想蓝图,言语间展现的扎实学识与悟性,让崔愈枯槁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慰藉之色,仿佛在荒原中遇到了稀有的知音。

然而,在司马懿那平静如湖面的表象之下,思绪却如冰层下的暗流,汹涌而冷彻。崔愈激昂的控诉,于他耳中,却奇异地化作了另一番景象。

当老者痛斥“国贼”之时,司马懿眼前浮现的,却是邺城门口那森严壁垒、甲胄鲜明的守军,是传令兵马蹄踏过街道时不容置疑的急促,是市集口那一闪而过的、维持着某种残酷秩序的刀光。他心下默然:“这‘国贼’之手,固然沾血,却也在废墟之上强行箍起了一道堤坝,暂阻了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洪流。若无此等雷霆之力,此刻河北,恐怕早已是饿殍塞道、易子而食的人间地狱,届时,又有谁人能安坐于此,从容辨析忠奸?”

崔愈每每强调“忠臣不事二主”的节义,司马懿便感到袖中那枚代表家族身份的玉玦仿佛陡然沉重了几分。他想起父亲司马防书房中那沉郁的目光,那句“家族存续高于一切”的教诲,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头。温县高墙之内,百余口族人的安危祸福,岂能寄托于这空中楼阁般的“清议”风骨?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至于崔愈对袁绍那充满惋惜的追忆,在司马懿听来,更是迂阔之论。官渡之战的尘埃早已落定,曹操以少胜多的狠决果断,袁绍集团内部的猜忌拖沓,高下已判。成败岂能归于时运?败亡者,必有其取祸之道。沉湎于对一个失败者的哀悼,于这亟待秩序与生机的破碎山河,有何裨益?

他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位慷慨激昂却困守茅庐的老者,仿佛看到了一头被关在华美却腐朽牢笼中的衰老瑞兽。它的吼声依旧带着古老的威严,它的姿态维持着曾经的骄傲,但它利爪已钝,獠牙已落,再也无法踏出牢笼一步,去影响外面那个真实、残酷、弱肉强食的世界。它的坚持,固然令人钦佩,却也清晰地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司马懿知道时机已到。他放下粗陶茶杯,语气依旧温和谦逊,却像一枚精心打磨过的冰针,轻轻地、准确地刺向对方用理想构建的气泡:“先生之志,如山岳不移,晚辈感佩万分。先生之言,亦如洪钟大吕,发人深省。然…”

他稍作停顿,目光清澈而坦诚地看向崔愈,仿佛真的只是在请教一个难题:“晚辈斗胆有一惑,一路行来,见百姓流离,饿殍遍野。彼等濒死之际,口中只呼儿唤女,乞求食粮,眼中所见,唯生死二字…似乎…并不追问施粥之人是忠是奸,所奉是汉是魏。晚辈愚见,惑而不能解:若强权不止于屈人之志,更要断人之食,灭人之族,使我等连‘守正’之躯、‘存气’之机皆无,又如之奈何?譬如城外流民,其所求者,非忠奸之辨,实活命之粮耳。敢问先生,于此情此景,‘王道’与‘仁政’,当何以自处?又何以处之?”

崔愈猛地一怔,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潮迅速褪去,变得灰白。他张了张嘴,干瘪的嘴唇嚅动了几下,想厉声反驳这近乎“背弃道义”的言论,想再次强调“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千古训条。但司马懿话语中那赤裸裸的、关于生存的、无法用道德言辞掩盖的残酷图景,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岩石,轰然砸落,将他那些高妙而脆弱的道理压得吱呀作响,一时竟无法完整出口。他挣扎了半晌,胸口起伏,最终只能强声道:“此…此乃舍本逐末之言!岂能因贪一时之生,而忘万古之义!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纵是…纵是饿死,亦不可失却气节!” 然而,这话语出口,却显得如此空洞、虚弱,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他自己似乎都无法完全说服自己。

茅庐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滞重而尴尬。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放得很大,扭曲不定。

又勉强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经义,司马懿看出崔愈的心神已乱,便适时地、无比恭敬地起身告辞。

崔愈送至竹篱门口,神情复杂难言,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仲达才思敏捷,见识…非凡。然前途漫漫,世道诡谲,望…勿失本心,莫要…被机变之术所误,堕了士林清望。” 这更像是一句对自己毕生信念的坚持,而非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真切祝福。

“谢先生教诲,晚辈谨记。”司马懿深深一揖,姿态无可挑剔。

转身离开那座名为“访客庐”的精神囚笼,司马懿的步伐沉稳依旧,但内心已然澄澈如镜,最后的一丝迷雾散尽了。

崔愈代表的那种纯粹的、基于道德理想的旧式士人道路,在这崩坏残酷的世道面前,已被彻底证明是条走不通的死路。个人的操守与信念,若无强大的力量作为依托,在时代的洪流与生存的铁律面前,轻如鸿毛,瞬间就会被碾得粉碎,甚至显得可笑。

他彻底明白了:要生存,要有所作为,要保住司马氏百年基业,必须放弃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必须依附于能提供最基础秩序和生存保障的强大力量——无论这种力量看起来多么冷酷,无论其掌控者的手段多么值得质疑。并且,必须深入其中,理解它,利用它,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家族成为这力量的一部分,甚至…掌控它。

马车驶离村落,将那座孤零零的茅庐和它所代表的一个逝去的时代、一种无力的坚持,远远抛在身后,迅速缩小,最终消失在冬日荒芜的地平线下。

司马懿收回目光,面容沉静如水,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冰冷。他的“游学”已近乎完成。思想的“成人礼”已然结束。

接下来,该为司马家的未来,做出最冷静、最务实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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