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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二月的夜,是被一种粘稠的、铁锈般的血腥气浸透的。这气息从白日里行刑的东市蔓延开来,钻过坊市紧闭的门窗,渗入宫墙的缝隙,最终沉淀在廷尉府大牢最深处,与这里固有的霉味、秽物和绝望的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基调。

夏侯玄便在这片混浊的黑暗中,正襟危坐在冰冷的草席上。

牢房狭小,唯一的光源是墙壁凹槽里一盏昏黄的油灯,灯苗如豆,勉强照亮他身前尺许之地。他身上那件白色的囚服,虽已沾染污渍,却依旧保持着难得的整洁,发髻也一丝不苟,仿佛他身处之地并非死囚牢狱,而是某次清谈雅集的静室。他闭着眼,面容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寒水,唯有在鼻腔吸入那混杂着新鲜血腥的空气时,眉宇间才会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阴翳。那是李丰、张缉他们的血……白日里,他们已先走一步了。

他知道,快了。

牢门外传来铁链解开的沉重哐当声,然后是靴子踏在潮湿石板上缓慢而迟疑的脚步声。

夏侯玄没有立刻睁眼,直到那脚步声在他牢门前停下,阴影投在他身上,他才缓缓抬起眼帘。

来人是廷尉钟毓。他穿着象征九卿身份的深紫色官袍,腰间挂着银印青绶,但在牢狱跳动的火光下,这身威严的袍服显得沉重而束缚。钟毓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紧抿着,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审慎和精明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愧疚,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被无形压力碾磨后的疲惫。

“泰初兄……”钟毓的声音有些干涩,打破了沉默。他没有用官称,试图唤起一丝旧谊。

夏侯玄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没有回应这个称呼,只是淡淡地问:“毓弟夤夜前来,是叙旧,还是问案?”

钟毓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那清澈而锐利的目光,微微侧身,示意身后的狱卒将食盒和一壶酒放在牢内唯一一张歪斜的木几上。“带了酒食,也算……兼而有之。”他挥退了狱卒,牢房内外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规律得令人心慌的巡夜梆子声。

“叙旧,玄欢迎。酒,亦可饮。”夏侯玄的声音依旧平稳,“若问案,则不必多言。我无罪,亦无词可录。”

钟毓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勇气:“泰初,你这是何苦?大将军之意已明……事已至此,何必再受皮肉之苦,累及……身后清名?若肯具结画押,或可……”

“或可什么?”夏侯玄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悲悯的弧度,“或可得一全尸?或可少夷一族?钟廷尉,司马师要的是我夏侯玄的人头,以及一个‘谋逆’的罪名,来染红他的权杖。至于我是否认罪,重要吗?”

他顿了顿,目光如两枚冷针,刺向钟毓:“我有什么罪名?竟劳廷尉亲自诘问。既然你奉敕命而来,要定我的罪,那么——”他的声音陡然清晰,一字一句,敲在寂静的牢壁上,“我的罪词,就由你来写好了。”

钟毓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夏侯玄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匕首,剥掉了他所有试图维持的体面与伪装,将他在强权与旧谊之间的狼狈处境,赤裸裸地晾在了这肮脏的牢狱之中。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牢房,那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重新合拢,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牢房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夏侯玄,和那壶象征着“断头饭”的酒。

廷尉官署的书房内,灯烛燃得通明。

钟毓像一头困兽,在铺着地图和卷宗的紫檀木大案前来回踱步。夏侯玄那句“我的罪词,就由你来写好了”,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他烦躁地抓起案几上的一份公文,那是白日里对李丰、张缉等人“谋逆”的最终判决抄录,“夷灭三族”四个朱砂写就的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想起几个时辰前,弟弟钟会轻描淡写带来的口信:“大将军问,夏侯玄的供状,为何还未呈上?明日午时之前,必须结案。” 钟会那看似恭敬实则带着审视的眼神,分明是在提醒他,司马师的耐心是有限的。在那只独眼的注视下,任何迟疑都可能被视作忤逆。

“通才博识,善于清谈,是当代名士……”钟会当时评价夏侯玄的话,此刻听来更像是一道催命符。能力与名望,在此刻成了原罪。

钟毓颓然坐倒在案后的胡床上,双手捂住脸。他敬佩夏侯玄,那是发自内心的,对一种近乎完美的士大夫风骨的向往。夏侯玄的风格高朗,弘辩博畅,是正始年间最耀眼的光芒之一。让他亲手去玷污、去构陷这抹光芒,无异于一种精神上的阉割。

但他没有选择。司马师的意志就是洛阳城如今运转的法则。拒绝?高平陵之变的血腥尚未散尽,李丰、张缉等人今日刚刚被屠戮的家族就是最好的榜样。他钟毓的身后,是整个颍川钟氏。

他猛地放下手,眼中已是一片被逼到绝境的赤红。他铺开一张空白的奏表,取过笔架上那支狼毫笔,蘸饱了浓墨。笔尖在纸上悬停片刻,终于带着千钧重压,落了下去。

他开始编造,不,是“整理”和“附会”夏侯玄的罪状。他将李丰的计划——那些在“拜贵人日”挟持皇帝、诛杀大将军司马师的疯狂构想,尽数安在夏侯玄头上,将他塑造成一个参与策划、甚至是指望事成后出任大将军的核心同谋。

“丰等谋迫胁至尊,擅诛冢宰,大逆无道……”他写着这些字,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自己的良知上刻下一刀。

窗外,天色由墨黑转为一种沉郁的藏青,启明星在遥远的天际闪烁。

钟毓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句。他放下笔,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他看着那墨迹未干的供状,上面每一个字都扭曲如蚯蚓,散发着谎言的恶臭。他沉默地坐了许久,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缓缓拿起那份供状,向外走去。

再次踏入那间牢房时,天色已微明。潮湿的寒气更重了。

夏侯玄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仿佛一夜未动。那壶酒,他一口未沾。

钟毓走到他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那份连夜赶工、罗织而成的“供状”,递了过去。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夏侯玄没有接。

钟毓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一种巨大的羞愧和无力感攫住了他。他竟真的按照夏侯玄昨日那句嘲讽般的话去做了。他猛地闭上眼,两行浊泪无法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官袍的前襟上,迅速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流涕以示玄”,将这包含了表演与真实痛苦的姿态,展现在对方面前。

夏侯玄静静地看着他流泪,看着这个昔日也曾一起谈玄论道、如今却沦为权力伥鬼的士大夫。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穿透世事的、深沉的悲哀。

良久,他伸出手,接过了那份供状。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上面写了什么,只是轻轻地将它放在膝上,然后用指尖,在那空白处,缓慢而坚定地,画下了一个押。

不是名字,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痕迹。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仍在流泪的钟毓,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认的不是这纸上的罪,而是这既定的命运。

午时。东市刑场。

虽然昨日刚进行过一场大规模的屠戮,但围观的人群依旧不少。人们沉默着,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全场。阳光有些刺眼,却驱不散刑场上空弥漫的肃杀。

夏侯玄被押解上来。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囚服,步履从容,走上那血迹未干的高台。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掠过那些或恐惧、或同情、或麻木的面孔,最终投向辽远的、蓝得有些不真实的天空。

监刑官按例高声宣读了那份由钟毓亲手炮制的罪状。“……大逆不道……”等字眼在空气中回荡,显得空洞而可笑。

宣读完毕,监刑官例行公事般地问:“罪臣夏侯玄,还有何言?”

就在这时,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通道。只见一身玄色常服的司马师,在数十名盔甲鲜明的侍卫簇拥下,来到了刑场边缘,并未下马。他端坐马上,那只完好的右眼,如同鹰隼,冷冷地投向刑台上的夏侯玄。他并未说话,但那无形的威压,瞬间让整个刑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夏侯玄身上。

夏侯玄也看到了司马师。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既无仇恨,也无乞怜。他转而面向监刑官,也仿佛是面向在场的所有人,更仿佛是穿透时空,向着不可知的历史宣告,声音清晰而平静,如同玉磬轻鸣:

“吾不恨死。”

他微微停顿,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再次扫过马上的司马师,一字一句,如同刻印:

“恨司马之心,路人皆知耳!”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连风都仿佛停滞。司马师端坐马上的身影纹丝未动,但他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明显鼓胀了起来。他独眼中的寒光,骤然锐利如冰锥。

夏侯玄却不再看他。他转向刽子手,神色坦然,甚至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确保其平整无褶。

“颜色不变,举动自若。”

刽子手的手,竟有些微微发抖。

夏侯玄缓缓闭上双眼。

阳光正好,落在他平静如古井的脸上,竟似镀上了一层殉道般的辉光。

手起,刀落。

一颗曾闪耀于魏晋天空的星辰,就此陨落。他以身死,完成了对这个正在滑入深渊的时代的最后一声绝唱。刑场周围,不知是谁家被牵连的族人在压抑地啜泣,与这绝对的静默交织,构成一曲悲壮而苍凉的挽歌。

司马师调转马头,无声地离开了刑场。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只有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在午后的阳光下,蒸腾,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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