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山私下找到韦胖子。
“定理师弟，最近忙什么呢？”
“哦，朱师兄，我还能忙什么？阵法呗。”
“听说你摸到上品阵师门槛了，那真可喜可贺。”
“嗐，一阶上品阵师哪有那么容易，我只是理论上弄懂了几个上品法阵，离布置出来，还差些火候。”
“理论弄懂也挺厉害了！对了韦师弟，师兄去趟青山镇，有给你带礼物哦。
此乃静心玉，佩戴在身上，心清气明，不受杂事干扰，正适合你这种技术宅搞研究用。”
“哎呦，那真是太谢谢大师兄了，这无功不受禄的，不知……”
“哦，没什么大事，听说你对符文颇有独到见解，为兄我特来请教一二。”
“不敢不敢，同门交流，应该的，师兄但说无妨。”
“师弟请看，此乃宗门符道传承所载108道符文，愚兄我只识其形，不知其意，烦请师弟为我解说一二。”
一听只是这事，胖子放心了。
随之一喜，哈，卖弄学识的机会到了，欣然笑纳了静心玉。
“好说好说，师兄请坐，但听师弟我慢慢道来。”
“《符道初解》我有读过，其内36道符文与《阵道初解》所载重合，你这多出来的72道……是出自宗主手上的《符道详解》吧？
巧了，也在我《阵道初解》涵盖范围内，愚弟亦有研究过……”
不得不说，阵之一道博大精深，非符道可比，单只一阶阵法传承便包含108种基础符文，堪比一阶二阶符道传承总和。
“……这些符文看似复杂，其实你只要学过高等数学，便不难找到其中规律……”
朱子山翻白眼，你跟我一个高中肄业的学渣谈高等数学？
韦定理不管他翻不翻白眼，讲起专业便停不下来。
“……基础符文大多是代表某常数，某系数，某函数的符号，复杂些的符文也不过是由常数、系数、函数组成的公式……
咱们可以把这些公式分类为代数公式、几何公式、物理公式。
试想，每个公式揭示此界一种自然现象……
以此推理，再试想那些复杂的超大型符文公式组，或可称之为此界天道规则……”
朱子山忍不住打断他，“这个……师弟啊，我只想了解基础符文含义，至于超大符文公式组……离我远了些。”
“额，那好吧，咱就单说这基础108道，先从《符道初解》36道来。
你看∞，其实它就是个加号，∝代表减号，∮可以看作是乘号，则代表除号……
≌与根号作用相当，¤是圆周率……
∴是三次幂，※是多项式函数，ミ是波动系数，ゅ是一种常微分方程……”
先开始，子山勉强听的懂，越到后来越迷糊，他其实初中数学都没学好……
“18——36这一系涉及物理知识，&#@%￥……这些符文，你是不是以为它们代表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几种元素？
其实不然，它们表述‘力’的形式。
&代表冲撞力，#代表生命力，@代表流体压力，%代表热力，￥代表引力……
の代表串联，ヰ代表并联，き代表加速度……”
韦定理也不管人家听不听的懂，巴拉巴拉，口若悬河，一道符文接着一道符文的讲。
朱子山脑门上黑线丛生，发现了代表五行的符文，是他唯一的骄傲，结果被韦胖子无情否定，信心彻底崩毁。
自第37道符文起，韦定理讲的内容完全超越了老朱的认知，一丁点也听不懂了——
你丫说了些什么玩意？麻烦你翻译成“人话”好嘛？
启动应急模式，他试图将韦老师的课程音频烙印在脑子里，回头慢慢消化，结果，只烙了一会便放弃。
他想清楚了，硬背没用。
就像一个完全不懂英文的人，死背发音，学会了几首英文歌，毛用？能学会英语吗？
韦胖子滔滔不绝，诲人不倦。
朱子山却已走神——符文这玩意，它就不是正常人能玩的东西。
“史上最伟大符文师”头衔就让给死胖子吧，老朱我还是安心做自己的手艺匠人……
108道符文越到后面越深奥，即便简单介绍，亦非一时半会所能讲完，韦定理从口沫纷飞讲到口干舌燥，也才堪堪完成1\/3进度。
想停下来喝口水，缓一缓，猛发现台下学生目光无神，表情呆滞，早已魂飞天外。
他当即失了兴致，连咳三声，以示不满。
朱子山回神，以为人家讲完，赶紧鼓掌加赞美。
“好，太好了，讲的太精彩了！韦师弟，真没想到你有如此深的符文造诣，听君一堂课，为兄我是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韦定理深呼吸，得，整半天对牛弹琴，真是浪费感情吖！
朱子山胡捧一顿，另掏出一摞纸，“韦师弟，你再帮我看看这些符文。”
嗯，韦定理眼前一亮，从未见过的符文，有100多道！
“这些符文……来自何处？”
“古宝残片。”
“古宝残片？上面只记这些单个符文吗？”
“额，那倒不是，有许多基础符文与之拼在一起，我只是把没见过的这些单独挑了出来。”
“嗨，你单独挑它做甚？我需看到上下文内容，参考推理呀。”
朱子山尴了个尬，得，白费功夫了。
“那个……残片都在这呢。”
想了想，他还是将身上590枚“古宝残片”悉数取了出来。
面对一堆残片，韦定理眼放狼光，摸出一副手套戴上，一枚一枚小心检视。
半晌后，他挑出那5片大的，看着剩下的一堆，面露可惜之色，“也就这5片有用，其他的太小，不具备研究价值。”
“啊？”
朱子山眼见数百灵石打水漂，心有不甘。
“小是小了点，每个上面不还有几个符文吗？不会连参考价值都没有吧？”
韦定理也是无奈，“高级符文矩阵动辄由数百道符文组成，十个八个符文在其中，只相当于大段英文中几个字母，何用之有？
除非多个小残片能拼接在一起，概率太小……”
子山看向他手中5个残片，“这5片可够研究之用？”
“远远不够，聊胜于无。若想研究出名堂，必须有海量残片。”
“海量啊！”
“只有量足够大，才能碰到相似、相近的上下文，前后对照，才能拼凑出完整的符文矩阵，方能逆推验证，从而弄明白每个符文所代表的意义，达到举一反三……朱师兄，这种残片……很贵吗？”
“额，这堆破烂我扰共花了320灵。”
韦定理乍舌，“300多灵才淘到5片，玩不起，玩不起。”
你玩不起，大师兄我玩的起吖！
朱子山眼珠流转，在宗门，他工资待遇最高，甚至超过悠亚、国强两位长老，每月除底薪、职务补贴、技术工种补贴外，宗主还额外给他100贡献点暗补。
试探说道，“韦师弟，咱哥俩合作怎么样？”
“怎么个合作法？”
“我给你提供古宝残片，你负责研究，出了成果，咱哥俩共享。”
“好啊。”
“君子一言。”
“一言为定。”
哥俩的手握到一起。
朱子山心中得意，嘿，你个书呆子，才华终究是要为资本服务！
韦定理心中得意，呵，傻大户，我若真有了研究成果，就算你不出资，宗主一声令下，我还敢不与你共享？
……
小传讯符一阶中品，1灵石1张，最远通讯距离1000里，乃修士常用的短途通讯工具。
神虚杂货铺，散修交易市场皆有出售，属于日用消耗品。
大传讯符，一阶上品，通讯距离可达万里，属于远程通讯工具，非急事不用。
因为太贵，50灵石1张，轻易消耗不起。
朱子山自己能印大传讯符，成本只是符纸符墨，用起来毫不心疼。
接连两张大传讯符打给国强长老，委托收购“古宝残片”，并说明是自掏腰包。
“……小的不要，只收那种符文不少于30道的，上面符文越多越好，可灵活定价，收购额度1000灵石……”
自家师侄的这点小要求，国强当然要满足，安排伙计落实。
小李虎有过实操经验，轻车熟路，也没在店外贴告示，一通呼朋唤友，讲明要求，只三天时间，便完成了这笔千灵收购大单。
古宝残片224枚，均价不到5灵，每片皆有40道以上的符文，性价比颇高。
如此容易便收到货，实在是千百年来没人刻意大量收购这玩意，民间散落极多。
不单修士手里有，就是那些家境比较殷实的凡人大户，也多有收藏，用于镇宅辟邪。
眼下突然有了这么个变现成硬通货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以至于，这边收购额度都满了，还有人后知后觉，跑到神虚杂货铺送货，要价也不高。
李虎请示掌柜，国强掌柜用传讯符联系子山，问还要不要。
朱子山回复，“还要啊，我与定理联合搞研究，那玩意多多益善。
只是我手中灵石不足，还得攒几个月工资，才能启动下一轮收购……”
国强掌柜一听是符道部、阵道部联合搞研究，心想那不是宗门项目吗？
赶紧向宗主请示，是不是该宗门出这笔经费？
刘宗主得知情况后，将朱子山、韦定理叫到跟前臭骂了一顿。
“……你俩都是部门领导，不是自由个人，做学术搞研究，不会打报告申请经费吗？
自筹资金……你们想干什么？搞自由主义吗，想闹独立吗……你们眼里还有师傅吗？还有我这个宗主吗……
一点集体主义精神都没有，典型的自由主义，分裂主义……”
宗主威压可不是开玩笑，子山、定理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检讨，请求处罚。
刘长兴将国强唤回，召开宗门大会，整顿纪律。
当场宣布，对朱子山、韦定理哥俩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悠亚、国强两位长老对弟子管理不到位，各罚俸1个月。
同时宣布：“古宝残片”研究项目列入宗门发展计划，设专项资金，统筹运作。
至于朱子山先期投入的1300灵，按倒霉处理，不给报销。
处理不可谓不重。
刘长兴有其考量，他需借此机会进一步确立自己在宗门绝对权威。
事实证明，效果显着，每个人心中都敲响了警钟。
那是朱子山啊，那是韦定理呀，皆是宗主的心腹爱将，最喜欢的三代弟子，都处理这么重，两位长老亦受牵连……
若是俺们犯了错，会被怎生处理？
切记，“主仆有别，主尊仆卑”乃神虚宗立宗之本。
宗主至高无上，不可有一丝不敬，不能因一时得宠忘乎所以，否则害己累师……
向宗主效忠，向师傅效忠，都不磕碜，修仙得永生才是正道。
俺们将来也有自己的徒子徒孙，也能作威作福，吼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