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城内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之时,又一道惊雷传来:拓跋隽放出话来,若要太子沈崇煊活命,东陵必须割让广平郡全境,并支付五百万两白银的赎金。
这个消息彻底击垮了朝臣们的心理防线。
割让广平郡?这、这是要直抵皇城啊!
五百万两白银?国库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养心殿内,刚刚苏醒的皇帝听到这个条件,气得浑身发抖:放肆!狂妄!朕绝不答应!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边境急报接连不断:拓跋隽的大军已经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整个清河郡,正在整顿兵马,似乎有继续东进的意图。
皇宫深处,老皇帝望着窗外的残月,喃喃自语:难道朕……真的做错了吗?
武威城,昔日的郡守府如今已成了拓跋隽的隽王府。太子沈崇煊被软禁在一处僻静的院落,虽未受苛待,但往日的骄矜早已被惶恐不安取代。
正堂内,拓跋隽与沈昭宁正在听取护卫的汇报。
“王爷,王妃,东陵的使团到了,为首的是宰相李崇义与兵部尚书赵元楷。他们一行百余人,已入住驿馆。”
沈昭宁与拓跋隽对视一眼,唇角微扬:“连宰相都派来了,看来东陵皇帝是真急了。”
拓跋隽神色冷峻:“告诉他们,明日辰时,郡守府相见。还有,让太子殿下‘不经意间’在院子里活动一下,务必让使团的人看清楚,他完好无损。”
“是。”
次日辰时,帅府正堂气氛凝重。李崇义身着一品仙鹤官袍,竭力保持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赵元楷则面色铁青,身为兵部尚书,在此地与“叛军”首领谈判,于他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隽王,明人不说暗话。”李崇义开门见山,“陛下爱子心切,愿以重金赎回太子殿下。请开出你们的条件吧。”
拓跋隽稳坐主位,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身旁的沈昭宁。
沈昭宁会意,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李相是聪明人。太子殿下乃国本,价值岂是金银可以衡量?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广平郡全境,白银五百万两,粮草五十万石,以及允许我隽王府商队在贵国境内自由通商之权。”
“什么?!”赵元楷猛地站起,须发皆张,“狂妄!广平郡乃京畿屏障,岂能割让!五百万两白银,你这是要掏空我国库!”
李崇义虽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苛刻的条件震得心头一颤,他按住激动的赵元楷,沉声道:“王妃,这个条件未免强人所难。广平若失,我皇城安阳将门户大开。五百万两白银,更是足以让我东陵财政崩溃。可否……”
“李相,”沈昭宁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冰冷的压力,“您是在跟我们讨价还价,还是在衡量太子殿下的价值?我们并非在乞求,而是在给予你们一个赎回国本的机会。别忘了,是你们的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是你们的太子成了阶下囚。”
她轻轻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若觉得我们的条件难以接受,大门就在身后。只是不知,若太子殿下长期客居于此的消息传开,安阳城内的其他皇子,会作何想法?”
这话如同毒针,精准地刺中了李崇义最深的忧虑,国本动摇,内乱将起!
赵元楷怒道:“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赵尚书说得对。”拓跋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火,是你们自己点的。若非你们屡次三番欲置我于死地,又何来今日之劫?选择权在你们手中:是接受条件,带着活的太子回去;还是拒绝,然后……等着为我们下一场战役祭旗。”
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赵元楷的气势为之一窒。
李崇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对方拿住了他们的死穴。再睁开眼时,他眼中只剩下疲惫与现实的考量:“广平郡……可否只割让西部一城?白银五百万两实在太多,国库空虚,三百万两已是极限。至于通商……可否限定在边境五城?”
沈昭宁与拓跋隽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这是对方的底线试探。
“广平郡,两城。少一村一镇,此事免谈。白银,可降至四百五十万两,但必须在一个月内先付一半。粮草五十万石,一斗不能少。通商权……”他顿了顿,“可依李相所言,先限于边境五城,但我方商队过往,不得设置任何额外税卡与障碍。”
这依然是极其苛刻的条件,但比起最初,总算有了一丝松动的余地。李崇义知道,这很可能是对方早就预设好的底线。
“此事……关系重大,老夫需禀明陛下,请旨定夺。”李崇义声音沙哑。
“可以。”沈昭宁道,“但我们只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后若无答复,我们将视东陵无意和谈,届时,太子殿下对我们而言,便是另一颗筹码了。”
接下来的七天,是信使疯狂往返于武威城与安阳城的七天。东陵朝堂上,主战派与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老皇帝在病榻上几度昏厥。最终,在皇后泣血哀求与宰相李崇义“断臂求生”的力谏下,皇帝流着泪,用颤抖的手在合约上盖下了玉玺。
当李崇义捧着那份盖有东陵国玺的绢布合约,再次走进帅府时,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陛下……准了。”他将合约呈上,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拓跋隽浏览着合约,目光最终落在那个鲜红的玺印上,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合约,更是一个王朝衰落的见证。
沈崇煊被带了上来。当他得知自己将被赎回时,竟失态地哭了出来。然而,当他听到赎回他的代价后,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明白,即便回去,他这个让国家蒙受如此奇耻大辱的太子,地位也已岌岌可危。
“恭喜太子殿下,可以回家了。”沈昭宁语气平淡。
沈崇煊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却手段凌厉的女子,又看了看旁边如山岳般沉稳的拓跋隽,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与恐惧。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东陵的江山,或许真的要到头了。
太子车队在赤羽军的“护送”下缓缓离开武威城。同时离开的,还有东陵方面交付的第一批二百万两白银和二十万石粮草。
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车队和开始接收的广平郡地图,沈昭宁轻声道:“真可惜,广平郡还给他们留了一个城池。”
拓跋隽目光锐利如刀,望向安阳的方向:“剩下的一城他们不会同意给我们的,不如见好就收,反正迟早也会拿到手。”
一场交易结束,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