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安的枣红马踏着林间的碎冰，在咯吱咔嚓声中小心向前。
身后的士兵们跟得极紧，前后马距不过三尺，没人说话专心赶路。
“司令，前面就是野猪岭，再有二十几里路就到岫岩县了。”
陈铁峰抬手将横过来的树枝压下，指了指前面小声汇报。
纪平安抬头透过树枝看向前方，只看到还是接连不断的树林，并没有什么不同。
果然术业有专攻，这种在树林中穿行还不迷失方向的能力，他估计一年半载都学不明白。
忽然林子里的风变了向，一丝极淡的硝烟味顺着风过来，隐约有爆破声从前面一起钻过来。
纪平安眉头皱了皱。
“崔天！”
崔天驾马赶上来：“司令。”
“带三个弟兄，轻装去前面探路。” 纪平安交代，“看看是不是日军在攻城，记清他们的兵力、装备，尤其是坦克和火炮的位置，别暴露行踪，快去快回。”
“是！”
崔天叫了三个人，他当先驾马往密林深处窜去。
后面三个士兵紧紧跟上，四匹马的影子很快消失在林间的阴影里。
纪平安对身后的队伍摆摆手：“走。”
他压着队伍的速度沿着崔天离开的方向继续向前。
大概小半个小时，远处传来极轻的马蹄声。
崔天带着人回来了。
刚到纪平安面前，他就喘息急声汇报。
“司令！岫岩现在已经被日军围死，东门受到的日军攻击最为猛烈。至少有一个联队的兵力，带着五辆九七式坦克，正往猛攻！”
纪平安的心脏猛地一沉：“抗联的人怎么样？城防还在吗？”
“城墙上的人不多，看着快撑不住了，”
崔天咽了口唾沫，语速极快继续道：“我绕到日军侧翼看了，他们还分兵围了抗联的西据点，那边的枪声已经减弱，怕是弹药已经支撑不住了。”
顿了顿，崔天指了指东北方向。
“从这往南走五里外是平原，一路到岫岩县连个遮拦都没有，日军一抬眼就能看见咱们。不过从这儿往东北走，穿过这片柞树林就是骆驼山，中途没开阔地适合隐蔽，而且距离岫岩东门也就六里地左右。”
纪平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眯眼打量着骆驼山的方向。
隔着树林却能隐约判断出远处山顶的坡度。
看起来不陡，松树林茂密。
而且三公里的距离，St-5和Flak36的射程都够，威力也不会降低。
纪平安指尖点了点缰绳很快有了决断。
他转过身看着手下人下令。
“崔天，你先带二十人去骆驼山确认那边有没有日军暗哨，如果没有就直接清理适合架设机关炮和高射炮的场地。”
“是！”
崔天立刻应声，从队伍里点了二十个精壮士兵，带着他们驾马先行离开。
纪平安对其他人挥了挥手：“其他人跟上。”
百人队伍分成两股，悄无声息地穿过柞树林。
崔天的先头部队在前开路，用军刀砍掉挡路的枯枝。
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快速前进。
一个小时后，他们顺利抵达骆驼山。
崔天几个人动作迅速，在纪平安带队伍赶到时，他已经回来汇报探查情况了。
“山上没鬼子暗哨，视野刚好能看见东门的豁口，已经在清理炮位了。”
“很好，峰哥带人去布设高射炮和机关炮。”
纪平安对陈铁峰示意了下，陈铁峰立刻带人跟着崔天上山布设。
在手下人忙活架设炮火时，纪平安走到山顶高处，摸出望远镜看向东门。
镜头中的城墙几乎坍塌了大半。
日军的九七式坦克嚣张地前进，几乎要冲到墙下。
城头上的抗联士兵一直在反击，偶尔有手榴弹扔下来，却只能炸倒几个步兵，根本挡不住坦克。
看他们的火力，别说机关炮，就连重机枪都几乎不怎么发射了，显然弹药快消耗光了。
纪平安放下望远镜对下面喊话：“峰哥，机关炮架设好了吗？”
山坳里的松树林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接连不断，陈铁峰的声音混在声响里传上来。
“已经有三门架稳，炮管校准完，可以发射了！”
机关炮安装比高射炮容易很多，已经有三门准备就绪了。
三具深灰色的St-5机关炮已经在松树林里架成三角阵，炮口微微上扬，对着三公里外的岫岩东门。
每个炮位旁都蹲着两名炮手，时刻准备对瞄准镜里的日军九七式坦克和跟着坦克的步兵集群开火。
纪平安冷色下令：“开火，先将坦克和步兵给我压回去！”
哒哒哒！
三门St-5同时开火，弹道像三条火鞭，狠狠抽向东门城下的日军。
正在冲锋的日军瞬间倒下一片，剩下的人慌了神，原本密集的冲锋队形瞬间乱成一团。
这三门机关炮开火不久，很快又有两门加入战斗。
纪平安对另一边喊话：“彪哥你那边的高射炮还没架好？”
“好了好了！最后一颗螺栓！”
赵三彪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咯吱一声Flak36的炮管终于调整到位。
“架好了！向谁开火？！”赵三彪兴奋地高喊。
纪平安眼里划过厉色：“给我向日军里面轰，往死了轰！”
“得嘞！”
Flak36的炮口瞬间喷出半米长的火舌，橘红色的炮焰照亮了周围的松树林。
37毫米穿甲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像道闪电径直撞向日军坦克的履带。
日军坦克履带当场断裂，链节飞出去老远扎进雪地里。
另一侧第二门 Flak36 也开始轰击。
这次它瞄准的是日军的步兵集群。
刚才St-5的弹雨虽让他们慌乱四处躲避，可一旦坦克重新组织进攻，这些步兵还会跟着往上冲。
三公里的距离还是有些远，机关炮的攻击准度没有那么高。
但是高射炮就不一样了。
它的威力和精准度都要比St-5强上那么一丢丢。
轰！轰！
两发高爆弹落在日军人群里，炸开的破片瞬间扫倒一片日军。
坦克更是在两门高射炮的配合攻击下，只能慌忙寻找躲避点躲避。
纪平安对陈铁峰喊话：“峰哥，带人下山开坦克！彪哥你留下指挥火力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