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辉是段家最省心的孩子,也是最让人心疼的。他在县城读中学,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每次回来都比上回瘦一圈——学校的伙食差到了极点,顿顿都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偶尔能喝上碗掺了红薯块的粥,就算是改善伙食了。这年冬天粮食紧张,学校的红薯粥也改成了红薯叶粥,清汤寡水的,根本填不饱肚子。
这天下午,段家正围着炕桌喝野菜粥——粥里的野菜比米粒还多,喝到嘴里发涩,段明浩喝了两口就皱着眉不想再喝。突然,村支书家的儿子王小宝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喊:“段大爷!不好了!明辉哥在学校饿晕了!老师让您赶紧去接人!”
段建军手里的粗瓷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粥洒了一地,他顾不上收拾,抄起搭在椅背上的旧棉袄就往门外跑,李秀莲跟在后面哭,嘴里不停念叨:“我的儿啊,怎么就饿晕了……是不是在学校连野菜粥都没的喝了……”
等段建军把段明辉接回家时,孩子已经醒了,却虚弱得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靠在炕头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看着炕桌上的野菜粥,勉强挤出个笑:“爹,娘,我没事,就是……就是上午上体育课跑了两圈,有点头晕。”
筱棠坐在炕边,握着四哥冰凉的手,心里又酸又疼——前世四哥就是因为常年挨饿,后来得了严重的胃病,三十多岁就没了,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四哥再遭这份罪。她悄悄凑到四哥耳边,小声说:“四哥,晚上我给你留好吃的,你别跟爹娘说。”
当天夜里,筱棠借着“去柴房拿柴”的由头,钻进了柴房——柴房角落有个旧木箱,里面放着她偷偷藏的空间红薯。她选了个最大的红薯,用柴火烧了个土坑,把红薯埋进去,又盖上柴火焖着。等红薯烤好时,外皮焦黑,剥开后里面的瓤又甜又糯,还冒着热气,香气顺着柴房的缝隙往外飘。
筱棠用粗布把红薯包好,偷偷溜进四哥的房间,把红薯塞到他手里:“四哥,快吃,别让爹娘看见。”段明辉愣了愣,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香瞬间填满了口腔,他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已经快半年没吃过这么甜的烤红薯了。
从那天起,筱棠每天都会给段明辉准备烤红薯。早上趁四哥收拾书包时,她会把凉透的烤红薯切成小块,用油纸包好,塞进书包最底层;晚上等四哥放学回来,她会把刚烤好的红薯放在四哥的枕头边,上面还压着件旧衣服,防止被人看见。为了让红薯更养人,她每次烤红薯前,都会用灵泉水泡一会儿,这样红薯不仅更甜,还能补点气血。
半个月后,段明辉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脸不黄了,眼窝也不凹陷了,嘴唇变得红润,走路都比以前有力气了。这天下午,段明辉的班主任还特意托人带了话,说段明辉最近上课不打瞌睡了,作业也写得工整了,上次月考还考了全班第十名,比上回进步了十五名。
段建军和李秀莲又惊又喜,还以为是家里的伙食好了,只有段明辉心里清楚——是妹妹每天偷偷给的烤红薯,救了他的命,也让他重新有了劲头读书。他摸着书包里还没吃完的红薯干,心里暗暗发誓:等将来考上大学,一定要好好挣钱,让妹妹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藏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