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雨总带着股黏腻的湿意,淅淅沥沥敲打着段氏集团总部的落地窗,将窗外的城市晕成一片模糊的灰。念衍站在办公桌前,指尖捏着份烫金封皮的律师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函件来自“仁和堂”联合瑞士药企“诺华”,声称段氏“芪归免疫胶囊”的核心配伍方案,侵犯了他们2023年申请的“中药复方免疫调节专利”,要求立即停止生产并赔偿三千万欧元。
“总裁,诺华的亚太区法务总监已经发来邮件,说48小时内不给出答复,就会向国际知识产权法庭提起诉讼。”特助小陈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额角还沾着雨珠,“更棘手的是,EmA那边又发了补充通知,要求咱们在一个月内提交至少200例65岁以上老年患者的临床数据,否则‘芪归胶囊’的欧洲审批会暂停。”
念衍深吸一口气,将律师函拍在桌上,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段氏草药配伍图谱》上——那是陆衍用了四十年才整理完的手稿,图谱边缘还留着早年在农科院做实验时溅上的药汁痕迹。“专利侵权?简直是笑话。”他拿起图谱,翻到“黄芪当归配伍”那一页,上面清晰标注着“1982年首次临床应用,病例编号:LY-”,“仁和堂2023年的专利,怎么可能比我们早四十年?”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陆衍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蓝布包。“念衍,我在老宅子的书房里找到了这个。”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本泛黄的笔记本,最上面一本的封皮写着“段氏免疫病方剂集(1979-1985)”,“这里面记着1982年我给矿区老工人治风湿性关节炎的方子,就是黄芪、当归、白术的配伍,比他们申请专利早了四十一年——这就是咱们的‘铁证’。”
念衍接过笔记本,指尖拂过纸页上遒劲的字迹,还有夹在里面的老照片——照片里的陆衍穿着白大褂,正给几位工人递药,背景是矿区医院简陋的诊室。“爷爷,这太关键了!”他立刻让小陈联系专利律师,“把这些笔记、病例编号还有老照片都整理成证据链,尤其是1982年矿区医院的就诊记录,一定要找到存档。”
而此时的医院病房里,筱棠正端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坐在72岁的张桂兰奶奶床边。张奶奶是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也是“芪归胶囊”老年临床实验的首批入组者,可昨天她的儿子突然来医院要求停药:“网上说这药没经过老年患者测试,万一伤了我妈怎么办?我还是让她吃回之前的西药。”
“小王,你看你妈这几天的精神头。”筱棠舀起一勺粥递到张奶奶嘴边,笑着说,“之前她连坐起来都要靠人扶,现在能自己喝粥,昨天还跟我念叨着想织毛衣——这都是用药后的变化啊。”她拿出张奶奶的检测报告,指着“抗核抗体滴度”那栏,“你看,这数值从1:1000降到了1:320,医生说这是明显好转的迹象,而且肝肾功能都正常,没有任何副作用。”
张奶奶的儿子接过报告,看着母亲眼里的光,鼻尖突然一酸。他想起前几年母亲因为病痛整夜失眠,甚至想过放弃治疗,如今却能笑着说“想给孙子织件小毛衣”。“阿姨,是我太冲动了。”他红着眼眶说,“我妈继续入组,我也会帮你们说服其他患者家属。”
筱棠握着张奶奶的手,心里暖烘烘的。这些天她每天都来医院,帮患者剪指甲、读报纸,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有位老教师说,要是病好了,还想回学校给孩子们上堂课;有位老工匠说,要再做一把桃木梳子给老伴。这些细碎的愿望,成了她推动临床实验的最大动力。
可麻烦并没有就此消失。三天后,专利律师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凝重:“段总,仁和堂和诺华提交了新证据,说是2022年就有人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过类似的配伍论文,作者是诺华的研究员——他们说咱们的方子是‘抄袭’这篇论文。”
念衍立刻让小陈找来那篇论文,通读一遍后发现,论文里的配伍比例虽然和“固本方”相似,但少了“白术”这味药,而且没有提到“君臣佐使”的配伍逻辑。“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拿着论文找到科恩教授,“科恩教授,您看,他们的配方没有白术,就无法降低黄芪的肝毒性,这是关键区别。”
科恩教授仔细对比后,立刻给国际免疫学期刊编辑部写了信,附上段氏1982年的病例数据和配方记录:“这篇论文的配方存在明显缺陷,而段氏的配伍早在四十年前就经过了临床验证,且有完整的安全性数据——我愿意以个人名义作证,证明段氏配方的独创性。”
与此同时,老年临床实验也迎来了好消息。200例入组患者中,有187人在用药四周后,症状明显缓解,且没有出现严重不良反应。医院的风湿免疫科主任特意发来贺电:“段总,这些数据远超我们的预期,尤其是在控制感染风险方面,‘芪归胶囊’比传统西药好太多了——我们愿意出具临床推荐报告,帮你们提交给EmA。”
一周后,国际知识产权法庭传来消息——仁和堂与诺华的专利诉讼因“证据不足”被驳回,法庭认可了段氏1982年的临床记录,确认“芪归胶囊”的核心配方具有独创性。而EmA也收到了段氏的老年临床数据和医院推荐报告,正式通知“芪归胶囊”进入欧洲市场的最终审批阶段,预计三个月后就能在德国、法国等国家上市。
那天晚上,段家的老宅里格外热闹。陆衍把那本1979年的方剂集放在餐桌中央,筱棠做了一桌子家常菜,念衍则给大家看“拜耳健康”发来的订单——首批5万盒“芪归胶囊”已经准备好,就等审批通过后发往欧洲。
“咱们家的药,终于能帮到更多人了。”筱棠给陆衍夹了一筷子青菜,眼里闪着光。陆衍看着桌上的方剂集,又看看身边意气风发的念衍,突然想起1962年那个雪夜——当时他抱着生病的筱棠,在寒风里发誓要“用草药救更多人”,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在三代人的努力下实现了。
念衍举起水杯,对着爷爷奶奶说:“接下来,我们还要研发儿童剂型,让更多孩子能摆脱病痛。而且霍夫曼博士说,默克勒愿意和我们合作,把‘固本方’的配伍逻辑应用到其他免疫疾病的治疗上——咱们的中药,会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那本泛黄的方剂集上,也落在一家人相视而笑的脸上。中药出海的路或许还有漫长的挑战,但只要这份传承还在,只要这份初心不改,就总有一束微光,能照亮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