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风沙,带着股粗粝的血腥味。关墙之上,历经战火洗礼的斑驳痕迹,无声诉说着这里的残酷。
沈清辞站在城楼,望着关外黑压压连绵不绝的西域联军营寨,感觉像是看到了上辈子竞争对手搞恶意收购时那铺天盖地的水军。(规模大了点,性质差不多,都是来抢地盘的。)
萧绝的战术卓有成效。断粮道、袭扰后军,让这支号称二十万的联军疲态尽显,士气低落。但他们就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不但没退,反而在阿史那祜的强压下,今日一早,竟倾巢而出,在关前摆开了决战的架势。
更让人火大的是,那阿史那祜,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如熊的楼兰大将,策马来到阵前,用生硬却足够响亮的官话,开始了他的“表演”。
“城上的大晟女皇帝听着!”他声音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你不在闺房里绣花奶孩子,跑到这男人流血的地方做什么?是来看你的士兵怎么被我们砍瓜切菜吗?还是想用你的脸蛋来求我们退兵?哈哈哈!”
他身后的联军爆发出一阵猥琐的哄笑,各种不堪入耳的番语叫骂夹杂其中,极尽侮辱之能事。
(我靠!人身攻击加性别歧视!这要是在现代,够你上热搜社死一百回了!)
城楼上,大晟将领们气得双目赤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纷纷抱拳请战:“陛下!末将请令,出城斩了此獠狗头!”
“太上皇!让末将去!必叫这蛮子血溅五步!”
沈清辞脸色冰冷,胸腔里怒火翻腾,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她知道,阿史那祜这是在激将,想在决战前再打击一下守军士气,最好能引他们贸然出击。
她抬手,止住了众将的请战。目光越过叫嚣的阿史那祜,扫过那些虽然疲惫却依旧凶悍的联军士兵,最后,落在了身边萧绝的身上。
萧绝一身玄甲,按剑而立,眼神如同万年寒冰,锁定着下面的阿史那祜,那目光不像在看一个活人,更像在看一个死物。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什么。
沈清辞忽然明白了。他在等她。
(是啊,我是皇帝。这种场合,我若退缩,岂不是坐实了他们的轻视?这口气,不能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对身旁的亲卫道:“备马。”
“陛下?!”众将惊呼。连萧绝也微微侧目看她。
沈清辞已经转身向城下走去,声音不容置疑:“开城门,吊桥。朕亲自去会会他。”
(不就是对喷吗?老娘当年在董事会舌战群儒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吊桥放下。在所有大晟将士惊愕、担忧,以及西域联军更加猖狂的嘲笑声中,沈清辞一身银甲,骑着白色骏马,独自一人,缓辔而出。
阳光洒在她身上,银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明黄色的龙纹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她面容沉静,脊背挺直,一人一马,竟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对面的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阿史那祜也眯起了眼睛,警惕地看着这个敢独自出关的女人。
沈清策马在距离阿史那祜约百步处停下。她没有用官话,而是开口,流利地使用了楼兰地区的番语,声音清越,清晰地传遍了战场:
“阿史那祜将军。”
她一开口,不仅联军愣住了,连城楼上的大晟将士们也愣住了。陛下……竟会说番语?还如此流利?
阿史那祜也是一怔,下意识地回道:“你……你会说我们的话?”
沈清辞没有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继续用番语说道,语速平稳,却字字如刀:
“朕听闻,尔等此番兴兵,是因‘商贸不公’?”
“然你麾下联军,入境以来,烧杀抢掠,屠我边民村庄一十三座,掳我妇孺上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这便是你口中的‘求取公平’?!”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尔等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前番我朝略施惩戒,断你粮草,袭你后军,尔等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增兵叫嚣,真当我大晟无人否?!”
阿史那祜脸色涨红,试图反驳:“你……”
“你什么你!”沈清辞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言辞愈发犀利,“尔等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目光短浅的乌合之众!楼兰王年老昏聩,龟兹太子与你素有嫌隙,且末国内饥荒连连……尔等国内矛盾重重,不思解决,反倒联合起来,行此强盗之举,妄图以外部战争转移内部危机,此乃取死之道!”
她每说一句,阿史那祜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身后的联军阵列中也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显然,沈清辞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许多人的痛处和担忧。
(跟我玩信息差?老娘有“暗影”情报网加持,你们那点破事我门儿清!)
“再看看尔等今日所为!”沈清辞目光如电,扫过联军阵列,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阵前叫骂,言语龌龊,尽显蛮夷本性,毫无大将风度!似你这等无德无才、不仁不义之徒,也配为三军统帅?也配与我大晟天军为敌?!”
她猛地抬起马鞭,指向阿史那祜,声音斩钉截铁,用番语和官话各说了一遍:
“阿史那祜!朕今日在此明告于你,及尔等所有联军将士!”
“不义之师,天必谴之!犯我大晟者,虽远必诛!”
“此战,尔等——必败无疑!”
最后一个字落下,战场上一片死寂。
西域联军那边,士兵们面面相觑,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动摇和惶恐。自家那点糟心事被对方皇帝如数家珍地抖落出来,统帅又被骂得狗血淋头,这仗还怎么打?
而玉门关城楼上,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猛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陛下万岁!”
“女帝威武!”
“必胜!必胜!必胜!”
将士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的皇帝,还是一位女帝,能如此霸气凛然、智慧超群地在阵前,用敌人的语言,将不可一世的敌军统帅驳斥得哑口无言,体无完肤!这份风采,这份胆识,彻底折服了所有人!
萧绝依旧按剑立在城头,看着阳光下那个银甲闪耀、仿佛汇聚了天地所有光华的身影,冰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骄傲、欣赏,以及一种近乎炽热的占有欲。
(他的女人,合该如此光芒万丈。)
阿史那祜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指着沈清辞,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栽下马去!
“将军!”
“大帅!”
联军阵前一片混乱。
沈清辞冷冷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仰马翻,调转马头,不疾不徐地返回关内。城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与混乱。
她一上城楼,迎接她的是所有将领无比崇敬的目光和激动的欢呼。
沈清辞摆了摆手,走到萧绝身边,微微吐了口气,低声道:“怎么样?没给你丢人吧?”
萧绝看着她额角细微的汗珠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伸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腹替她拭去汗珠。
“尚可。”
(啧,从这男人嘴里说出‘尚可’,约等于‘牛逼坏了’。)
沈清辞得意地挑了挑眉。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奔上城楼,急声禀报:“陛下,太上皇!敌军后方出现骚乱,疑似因阿史那祜吐血,各部为推卸责任和争夺指挥权发生内讧!”
众将闻言,精神大振,纷纷看向萧绝。
萧绝眼中寒光一闪,终于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时机已到。王贲,率前锋营,出击。”
“左右两翼,包抄合围。”
“中军,随本皇——压上!”
战鼓擂响,如同雷霆!玉门关门洞大开,养精蓄锐多时的大晟精锐,如同出闸的猛虎,呐喊着冲向已然军心涣散的西域联军!
沈清辞站在城头,看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涌出的己方军队,以及在那玄色身影带领下,如同利剑般直插敌军心脏的中军,心中豪情顿生。
(首轮舆论战+心理战,KpI超额完成!接下来,就看我家统帅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