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脚步不疾不徐,在纺织厂机器的轰鸣声里,在炊事班锅碗瓢盆的交响中,在独门小院柴米油盐的烟火气间,悄然滑过。
秦淮茹的肚子如同揣了个日渐丰盈的小西瓜,在宽松的工装下隆起了清晰的弧度。
她依旧坚持上班,只是动作更显沉稳,李组长和同事们也多有照拂,将那些需要蹲下、弯腰的重体力活挡了下来。
何雨柱则彻底化身“护妻狂魔”,每日变着花样掂量些有营养又合秦淮茹胃口的吃食,紧张兮兮地盯着她脚下,生怕她磕着碰着,那份笨拙的关切常常让秦淮茹忍俊不禁,心头却也暖意融融。
何雨水更是成了小院里的常客。周末只要一有空,就抱着书本跑过来。
有时是真的安静地趴在堂屋方桌上写作业,有时书摊着,人却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秦淮茹的肚子,好奇地问:“嫂子,小侄子今天踢你了吗?他听不听得见我说话呀?”
少女的天真和对新生命纯然的喜爱,为这个小家增添了许多温馨的亮色。
秦淮茹会笑着让她摸摸肚皮,感受那奇妙的小动作,姑嫂俩低声细语,暖黄的灯光下,画面温馨动人。
九个月的光阴转眼即逝。一个春寒料峭、细雨霏霏的凌晨,这个小院被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惊醒。
“柱子……柱子!快,好像要生了!”秦淮茹的声音带着强忍的颤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何雨柱几乎是瞬间从床铺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点亮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秦淮茹眉头紧蹙,脸色微微发白,阵痛让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被单。
“去医院!马上去医院!”何雨柱的声音都变了调,巨大的恐慌和紧张瞬间攫住了他,但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迅速套上衣服,“淮茹别怕,我这就去借三轮车!你等我!”
他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敲响了隔壁邻居的门,急促地说明情况。
邻居也是热心肠,立刻帮忙推出自家的三轮车,还主动帮忙蹬车。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何雨柱却浑然不觉。
他小心翼翼地将裹着厚实棉被的秦淮茹抱上铺了褥子的三轮车后斗,自己则脱下棉袄盖在她身上,然后跳上车,催促邻居:“快!去最近的职工医院!快!”
邻居铆足了劲,三轮车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疾驰。何雨柱半跪在车斗里,紧紧握着秦淮茹的手,不停地说:“淮茹,坚持住!马上就到了!别怕,我在呢!”
医院的急诊室灯火通明。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看到这情况,立刻推来担架床,训练有素地将秦淮茹推进了产房。
何雨柱被一道门隔在了外面,只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痛呼和医护人员冷静的指令声。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踱步,双手无意识地搓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产房内,明亮的无影灯下,秦淮茹躺在产床上,汗水已经浸湿了头发。
秦淮茹吞下无痛顺产丸,阵痛瞬间只剩下少许,但身体反应还在,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强过一波,身体顺着医生的指示,规律性呼吸。
接着她努力配合着医生的指令,将所有的力气都往下使。
“用力!看到头了!再用力!”医生冷静而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
“哇——!”
一声嘹亮、清脆、充满了无限生命力的啼哭,如同冲破黎明前黑暗的第一声号角,骤然响彻在产房里,也穿透了紧闭的门扉!
这一声啼哭,像带着魔力,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煎熬。
“生了!是个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护士带着喜悦的声音宣布。
产房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何雨柱,在听到那声响亮的啼哭时,整个人猛地一颤!
紧接着,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紧张和恐惧。
生了!他的孩子!他的儿子!淮茹没事!他几乎是扑到产房门口,恨不能把眼睛贴上那扇门。
门开了,护士抱着一个用小包被裹好的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何雨柱同志,恭喜你,当爸爸了!看看你儿子!”
何雨柱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那么小、那么柔软的一团,裹在白色的包被里,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
小家伙似乎哭累了,此刻正闭着眼睛,小嘴巴微微蠕动着。
何雨柱的心啊,软得一塌糊涂,又涨得满满的,一种从未有过的、铺天盖地的感动和责任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看怀里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又看看产房里面,眼圈彻底红了,喃喃地、无比郑重地低语:“儿子……我是爹……爹在这……”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是喜悦的泪,是心疼妻子的泪,也是生命传承带来的巨大震撼之泪。
秦淮茹被推回病房时,虽然疲惫至极,但精神尚好。
看着何雨柱抱着儿子那副如获至宝、手足无措又喜极而泣的模样,她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的、却无比满足的笑意。
终于,这个承载着新希望的小生命,平安落地了。
棒梗的灵魂,不,是何知远的灵魂,在这个全新的世界,有了全新的开始。
在医院观察了三天,确认大人孩子都无碍后,何雨柱才和师兄弟用借来的板车,小心翼翼地将母子俩接回了家。
谢过一众师兄弟之后,何雨柱把小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邻居们也纷纷过来道贺,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三天后,秦淮茹靠在床头,看着何雨柱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吃饱喝足睡着了的儿子,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傻笑。
“柱子,该给小家伙起个大名了。”秦淮茹轻声提醒。
何雨柱一愣,挠挠头:“起名?对!起名!嗯……让我想想……”他皱眉苦思,憋了半天,“何……何建国?何卫东?何……”
秦淮茹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忍不住莞尔,柔声说道:“我想了个名字,叫‘知远’。何知远。”
“何知远?”何雨柱重复了一遍,“知远……知远……”他低头看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儿子,又看看妻子沉静温和的眼睛,越念越觉得顺口,越念越觉得有味道,“宁静致远?好!这名字好!听着就有学问!比我起的那几个强多了!就叫何知远!”
他高兴地抱着儿子轻轻晃了晃,“小远,小远,你有名字喽!何知远!好听不?”
小家伙在睡梦中咂咂嘴,仿佛对这个名字表示满意。
儿子的到来,像给小院注入了无限的活力,也让何雨柱在工作上更有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