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盟的藏书阁彻夜亮着灯火,李修将最后一叠泛黄的稿纸按页码排好时,窗棂已透进熹微晨光。案上那部《儒侠论》的手稿墨迹深浅不一,有的字迹力透纸背,想来是陈景伏案疾书时所写;有的则带着颤抖的晕染,许是在护民战场的帐中仓促落笔。
“盟主,您要的遗着整理好了。” 李修捧着手稿走向堂中,见孟小凡正对着青铜碑的拓片出神 —— 碑上 “不欺凡人” 四字被指尖摩挲得发亮。
孟小凡接过手稿,首页的题字便撞入眼帘:“以儒明义,以侠践行,方为真侠。” 墨迹虽淡,那股沛然正气却扑面而来。他逐页翻阅,见陈景在 “义” 字旁批注:“儒之大义,非坐而论道;侠之践行,非恃武乱法。二者合一,方能护苍生周全。”
“先生当年在青州,就是用这道理说服了三家散修放下私斗,共守城门。” 李修指着某页的朱笔注解,“这里写着,他让散修们诵读《论语》‘见义不为,无勇也’,又带他们去看被天魔所害的百姓尸骸,那些人当场便折剑立誓,从此遵循护民之道。”
苏清雪恰好踏入阁中,听闻此言不禁颔首:“仁心术讲究‘感同身受’,与陈先生的理念异曲同工。” 她接过手稿,见其中一页画着奇特的图谱,竟是儒门浩然气与侠道剑气相融的运功路线,“这图谱能让弟子同时修持儒道心法,正好解决散修出身弟子根基驳杂的问题。”
孟小凡猛地合上手稿:“即刻刻版印书,列为侠义盟必读典籍。” 他看向李修,“选十名精通儒典的弟子,在各分盟开设讲学堂,让所有人都明白,侠道不是肆意妄为,是守义而行。”
三日后,镇魔城的广场上搭起了临时讲台。首位讲学者是曾受陈景指点的老儒士,他手持《儒侠论》高声诵读:“凡盟众,当明‘仁’为立身之本 —— 见凡人受难而不救,是为不仁;当知‘义’为行事之纲 —— 因私情而违盟规,是为不义!” 台下三万弟子听得肃穆,不少散修出身的弟子攥紧了拳头,想起自己曾因不懂礼法而犯下的过错。
正讲到酣处,一名弟子匆匆来报:“盟主,稷下学宫祭酒亲至城外,说要见您!”
孟小凡心中一震。稷下学宫乃中州儒道圣地,传闻有圣人坐镇,集天下文气于一身,向来不与江湖门派往来。他急忙携苏清雪、李修出城相迎,只见道旁停着一辆青牛车,车帘绣着 “以笔为剑” 四字,一位身着素袍的老者正立于车旁,须发皆白,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孟盟主无需多礼。” 祭酒抬手止住欲行礼的孟小凡,目光扫过广场上的讲学堂,“陈景先生生前曾在学宫讲学三年,他的遗愿,便是让儒侠之道传遍天下。” 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玉印,印身刻着 “儒侠同源” 四字,边缘萦绕着淡淡的文气光晕,“此印乃学宫历代相传,唯有真正践行儒侠之道者可受。今日见贵盟立规护民,着书明义,当受此印。”
孟小凡双手接过玉印,只觉一股温润的文气顺着掌心涌入经脉,与体内的浩然气瞬间共鸣。他望着祭酒:“晚辈不敢妄称践行到位,只是守着本心行事。”
“本心即道心。” 祭酒抚须而笑,“当年陈景先生在学宫留下誓言,‘天下无道,吾以笔为剑,斩尽世间不公’,如今你以剑护民,以规明义,正是继承了这份初心。” 他指向远处的青铜碑,“那碑上的盟规,与学宫‘明礼守法’的理念一脉相承,这正统性,不是学宫赐予的,是你们自己挣来的。”
入城之后,祭酒在议事堂翻阅了新印的《儒侠论》,见孟小凡在空白处批注的 “青州护民记”“魔渊封印策”,不禁赞叹:“以实例证道义,以践行明儒心,陈先生若在,定会欣慰。” 他提笔在扉页写下 “儒侠正统,中州共守”,墨迹落下的瞬间,竟有金色文气缭绕不散。
消息传开,整个镇魔城都沸腾了。万宝楼楼主苏锦璃特意送来贺礼,笑道:“有稷下学宫认账,往后护商路更有底气了!” 连魔心殿也派来使者,带来秦亦柔的贺信:“愿以魔心殿之力,助儒侠道传遍魔道。”
当日傍晚,祭酒启程返回学宫。孟小凡送至城外,祭酒忽然驻足:“孟盟主,中州老牌宗门对你等崛起多有忌惮,近日玄水阁便曾派人来学宫打探,言语间颇有轻视之意。”
孟小凡眸光微沉:“晚辈明白,侠义盟的地位,终要靠实力说话。”
祭酒点点头,登上青牛车:“以功绩定地位,方是正道。学宫虽不涉纷争,但若有人要断儒侠之道,老夫定会来助一臂之力。”
牛车渐渐远去,李修匆匆赶来,神色凝重:“盟主,玄水阁使者到了,就在议事堂等着,说有要事相商 —— 看那态度,怕是来者不善。”
孟小凡握紧手中的儒侠印,玉印的温润触感让他心神安定。他转身望向镇魔城的方向,夕阳正将青铜碑的影子拉得很长。儒道的融合才刚起步,中州宗门的博弈,已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