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山猛地转身,刀锋般的目光在地图上切割:
从岌岌可危的灵阳,滑过耻辱的平安,那里曾吞噬他整整一个大队!
最终钉死在大同。
“耻辱!”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怒火几乎烧穿屋顶,
“师团先是在平安,被李云龙用诡计啃掉一个大队!如今灵阳告急,又得从步兵第12联队这头瘦骆驼身上,再剜下一块肉去填窟窿!”
稻村垂首,声音如冰冷的铁:
“阁下,八路的战术变了。
他们不再强攻城池,而是把灵阳当成了鱼钩!
利用它的孤立,不断撕咬我们大同到灵阳之间的血脉!
丁伟的‘绞索’,就是用这漫长的补给线,一寸寸勒紧,放干帝国宝贵的血!
佐藤中佐急报:
城内物资,尤其粮食药品,正飞速枯竭。
更可怕的是……士兵们的眼睛,正在失去光。”
“丁伟!”
柴山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他在城外的把戏,是对帝国军人最恶毒的羞辱!钝刀子割肉,还要碾碎武士的魂魄!”
“正是,阁下。”
稻村点头,
“佐藤大佐强令部队龟缩,已是极限。但这道命令本身,就是插在士兵心口的刀。我们必须破局!”
柴山几步抢到地图前,手指狠狠戳在连接大同与灵阳的命脉上:
“补给!灵阳的血管必须打通!佐藤还能撑多久?”
“最乐观估计,粮食……一个月。弹药?若遇猛攻,只够坚持一天时间!”
柴山沉默,空气重如铅块。
灵阳若丢,不仅是一个据点!
是整个晋西北脊梁的断裂!
李云龙、丁伟这些“悍匪”的气焰将直冲天际!
这更是钉在八路心脏的最后毒刺,拔了它,后患无穷!
“派出的运输队呢?”
柴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厌恶的侥幸——
那支由辎重联队押运、步兵中队护卫,载着救命粮弹的运输队。
稻村的脸瞬间灰败:
“阁下……刚接急电。运输队在‘鹰愁涧’……物资全部损失。”
“纳尼?!”
“七七二团程士铭部主力伏击。利用绝险地形,火力凶残。护卫中队……血战,但物资……尽焚!”
“八嘎——!”
柴山裹着白手套的拳头,裹挟着风暴砸在地图上!
程瞎子!
又是这个难缠的恶鬼!
死寂笼罩指挥室。
冰冷的失败感,彻底浇灭了柴山心中最后一丝火星。
“阁下,”
稻村上前一步,声音如淬火的钢,
“小股添油,正中丁伟下怀!他的‘绞索’,专吃零碎!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处处设伏,分散力量……就是送死!”
柴山深吸一口气,强迫冰水般的理智浇灭怒火。
作为棋手,他必须落子。
“你的方案?”
他盯着参谋长。
稻村眼中爆出狠厉的凶光:
“集结!雷霆一击!砸碎绞索!让灵阳的士兵看到,帝国陆军绝非羔羊!”
他手指如矛,刺向地图:
“黑风峪公路!虽险,但开阔,利于炮火与铁甲!我建议:立即抽调步兵第13联队一个精锐加强大队,配属野炮第11联队山炮中队、工兵小队,由联队长亲自统帅!组成铁拳!
同时,严令灵阳佐藤大队:
待我铁拳砸至城下,相机出击!里应外合,撕碎丁伟的包围网!
只要一次!
只要一次成功,物资入城,绞索立断!”
柴山死死盯着“黑风峪”,瞳孔收缩。
豪赌!
押上师团最后的机动尖刀!
一旦有失,大同门户洞开……
可不赌?
灵阳必成坟场!
坐视一个精锐大队被绞杀?
这比战败更耻辱!
片刻的死寂。
柴山猛地抬头,眼中再无怒火,只剩下毒蛇般的阴冷算计:
“稻村君,”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阴鸷,
“你的铁拳,气势磅礴。但丁伟、程瞎子,是两只成了精的狐狸。我们大军开拔,动静震天,他们岂会不知?必定沿途层层设伏,以地形磨我锋芒!待我伤痕累累兵临城下……”
他冷笑一声,未尽之意让稻村脊背发凉——山下旅团的结局,如在眼前!
“放弃灵阳?”
稻村声音干涩。
“不!”
柴山断然否决,指尖如刀,狠狠钉在地图上,
“灵阳,必须攥在手里!但方法……要更毒!”
一丝狞笑爬上他嘴角:
“八路军嗜血如鲨?好!我们……就喂给他们一块带毒的肥肉!”
稻村瞳孔骤缩:
“阁下?”
柴山手指滑过地图,精准点在鹰愁涧与黑风峪之间:
“程瞎子刚在鹰愁涧吃了顿大餐,正舔着獠牙等下一顿呢!他定以为我们还会派‘小点心’,或者……根本不敢下重注。那我们就给他……他最想要的‘甜头’!”
他语速如毒蛇吐信:
“立刻!组建一支运输队。规模、护卫、路线——完全复制鹰愁涧被吃掉的那支!让它大摇大摆,再走鹰愁涧!”
柴山眼中寒光爆射:
“就让这支运输队,成为钓起程瞎子这条大鱼的……致命香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