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小王庄的重要机床、原料、生产线核心都在山洞里,鬼子除非把这六百多米的山炸塌,否则难以真正摧毁。
而鬼子付出的代价,将决定他们下次还敢不敢来,什么时候再来。
“就这么干!”
柱子狠狠吐掉嘴里的沙子,眼中满是血丝和决绝,
“俺这就去安排人!就是用手抠,天黑前也把暗炮位给老子抠出来!”
江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告诉弟兄们,这仗,不好打。但咱们多打下一架鬼子飞机,山下的乡亲和机器就多一分安全。拜托了!”
柱子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刚爬上来的炮兵骨干们吼道:
“都听见了?干活!”
山顶的风更冷了,卷着沙石,打在人脸上生疼。
江岳屹立在山巅,俯瞰着脚下正在紧张备战的土地,目光如刀,仿佛要劈开即将到来的钢铁风暴。
山顶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
江岳眯着眼,又仔细扫了一遍主峰周围的地形,心里那股子狠劲又冒了上来。
光靠山顶的炮,还不够阴险。
他想到黑石岰那仗,一门炮把山下旅团打散的往事。
对!
在侧面山体上挖洞!
他指着主峰侧面几处近乎垂直的崖壁,那里岩石突兀,形成一些天然的内凹和裂缝。
“柱子,你看那儿!还有那儿!”
柱子顺着江岳的手指看去,那是鬼子飞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很难直接攻击到的死角,除非他们想不开往山体上撞。
“那地方……人能上去都费劲,咋弄炮上去?”柱子疑惑。
“不用炮!”
江岳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
“炮太笨重。用刚到手的好家伙!”
他转头对跟在后面的警卫员道:
“去!让后勤的人,调四挺毛子送来的‘德什卡’重机枪,还有配套的高射架,全部扛到山脚下来!”
命令很快被执行。
山脚下,几个沉重的木箱被打开,里面是闪着幽蓝烤蓝光泽的苏制德什卡12.7毫米重机枪,零件粗壮,透着一种冰冷的暴力美学。
工兵排的战士们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大家伙,都有些发愣。
江岳亲自指挥:
“看见侧面那几处崖壁没有?给老子用炸药小心地炸,用钢钎凿,抠出几个能藏人和这铁疙瘩的洞来!
不用大,能转身就行!洞口要给俺伪装好!”
工兵们虽然不明白江大队长想干嘛,但执行命令毫不含糊。
爆破声和凿石声很快在陡峭的山壁上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江岳又亲自挑选了一批脑子活络、胆子大的机枪手,现场教学如何快速组装德什卡,如何安装高射架,如何装填那比手指还粗的弹链。
“这玩意儿,劲儿大!专治鬼子飞机的铁皮肚子!比咱原来的捷克式、民二四凶得多!”
江岳拍着冰冷的枪身,
“都给老子尽快摸熟了!”
经过小半天的拼命,几个隐藏在崖壁凹陷处的机枪巢硬是被抠了出来。
入口狭窄隐蔽,里面空间刚好够两三个战士操作一挺机枪和存放弹药。
江岳带着柱子,踩着临时搭建的险峻栈道,钻进一个机枪巢。
从射击孔望出去,视野极其刁钻,刚好覆盖了飞机可能俯冲靠近山体的低空区域,而自身却深藏在山体的阴影和岩石掩护之下。
“这地方……”
柱子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鬼子炸弹扔不着,机枪扫射也根本打不进来!他们要是想冲着这儿来,非得撞山上不可!”
“对喽!”
江岳冷笑,
“这就是给鬼子准备的阴招!这些机枪巢,给老子藏严实了!
不到鬼子轰炸机俯冲到最后阶段,绝对不准开火!专打他娘的投弹时最脆弱的那一下!”
他环视着这几个依托天然地形、经过人工强化又精心伪装的暗堡,补充道:
“这里的弟兄,比山顶炮位的稍微安全点,但也不是绝对。
鬼子要是发了疯,拼着损失,用战斗机贴山扫射,也不是完全打不到。
告诉兄弟们,沉住气,没有命令,天塌下来也得给老子忍着!”
柱子看着那几个幽深的射击孔,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空战中,从这里突然喷吐出的致命火舌,将猝不及防的鬼子轰炸机凌空打爆的场景。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队长,您这招……太狠了!鬼子肯定想不到!”
江岳没说话,只是最后检查了一下机枪的固定情况,拍了拍旁边略显紧张的年轻机枪手的肩膀。
“小子,这铁疙瘩,以后就归你伺候了。到时候,给老子往死里揍!”
说完,他弯腰钻出机枪巢,留下身后一片更加立体、也更加致命的防空火网,在沉默中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山顶的风依旧。
柱子看着刚刚确定下来的那几个主要高射炮位,眉头拧成了死疙瘩。
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土,声音带着嘶哑和一丝不忍:
“大队长!这……这几个点太正了!鬼子飞机只要扑过来,首轮肯定照着这儿猛轰!
咱们的炮组弟兄守在这儿,那就是……那就是活靶子啊!
要不……要不这几个点,咱先空着?不上炮不上人?
等鬼子炸过一轮,摸清他们路数了,再……”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用空间换人命,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江岳闻言,没有立刻反驳。
他盯着那几个显眼的炮位,沉默了几秒钟,猛地一拍大腿!
“好!柱子!你小子这脑子开窍了!说得对!不能拿弟兄们的命去硬填鬼子的炸弹!”
他重重夸了柱子一句,眼神却更加锐利。
“但是,炮位空着也不行!鬼子飞行员也不全是傻子,明显预设的阵地没动静,他们反而会起疑,会去搜别的地方!
那咱们藏的暗堡和机枪巢就危险了!”
他话锋一转,手指点着地图上那几个显眼的位置,语气带着一种冷硬的狡黠:
“咱们不光不能空着,还得给他娘的热闹起来!给他摆得满满的!”
柱子一愣:
“啊?还摆?那弟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