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看起来像个小白馒头,过来让我咬一口。”
黑暗里,那个带着稚气却莫名凶戾的童音又响了起来,黏糊糊的,像某种冷血动物滑腻的鳞片刮过耳膜。视线模糊不清,只有一片晃动的、刺眼的白光。
一个矮小的、轮廓不清的影子逼近,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我……我可不是馒头!” 白小北听见自己细弱的声音在发抖,带着强装的镇定,“你年纪小……我不跟你计较。你是饿了吗?我……我这里有好吃的糖果,给你吃,都给你!” 他慌乱地在口袋里摸索,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空虚。
“啊——!”
剧痛毫无预兆地从小臂炸开!尖锐的牙齿刺破皮肉的触感如此真实,带着野蛮的湿意和腥气!白小北痛得眼前发黑,失声尖叫,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被我咬了,” 那个声音凑得更近,冰冷的呼吸喷在耳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和……笑意?
“你马上就要死了。”
“……你骗人的!”
白小北忍着剧痛和巨大的恐惧,声音带着哭腔,努力想看清对方的脸,却只捕捉到一片模糊的、咧开的、白森森的牙齿轮廓,“还有……小朋友你不要笑得这么……恶心!”
他试图抽回手臂。
“啊——!”
更凶悍的一口,狠狠咬在了同一个地方!
······
“呜——!”
2030年10月,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白小北猛地从躺椅上弹坐起来。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冰冷的虚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肺叶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摩擦过。
墨汁般浓稠的夜幕被狂暴的雨幕撕裂,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噼啪”巨响。
院子里,管家老陈精心打理了大半年的名贵花草在狂风暴雨中无助地疯狂摇曳、倒伏,娇嫩的花瓣被无情地撕扯、打落,混入泥泞。屋顶采光用的钢化玻璃天窗,更是被砸得如同密集的战鼓在头顶擂响,“哒哒哒哒”的声音连绵不绝。
是这震耳欲聋的雨声,把他从那个纠缠多年的、冰冷黏腻的梦魇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抓住梦里最后一点残影。
好像……又被咬了?被一只看不见的、凶得要命的野狗?应该是很疼的,他觉得自己在梦里叫得特别凄惨……可醒来后,手臂上光洁一片,只有空调冷风吹过带起的细微鸡皮疙瘩。
他很少做梦。但只要一做梦,十次里有三次,都是这个关于‘小白馒头’和被咬的、没头没尾的重复怪梦。白小北自己也纳闷,明明这两年已经消停了,怎么又……
哦,对了。国庆黄金周。
他的名下有个半死不活、原本只想用来当个“安稳”幌子的大理酒店,如今被他随手一指的装修方案救活了,生意前所未有的火爆。他这个名义上的老板,被迫从漫画堆里被挖出来,一连几天忙得脚不沾地,昨晚更是核对报表、处理突发状况直到后半夜,累得直接在这张号称能完美承托脊椎的昂贵躺椅上睡死过去......符不符合工学不知道,但八万块的价格确实让人躺在上面就直想睡觉。
白小北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手腕,百达翡丽在昏暗的壁灯下反射着低调的冷光——晚上十一点整。
距离他追了整整三年的动漫最新一季首播,还有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前,他就是窝在躺椅上,一边等着动漫更新,一边百无聊赖地刷着他已经看过整整60遍的《星际穿越》睡着的。
电影此刻恰好放到老教授布兰德躺在病床上,用尽最后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低语着狄兰·托马斯的诗句。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白小北疲惫的心头。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这没来由的沉重。
不能睡过头!绝对不能错过首播!
他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自己脸颊一下,发出清脆的“啪”声。
白小北是个死宅。以前他还自称“宅男”,后来觉得这词不够分量,不足以表达他境界的纯粹与彻底,便理直气壮地升级成了“死宅”。
在旁人眼中可能带着贬义,对他而言,却是比“宅男”更高级、更能精准概括他生命状态的荣耀勋章。他可是创下过整整两个月足不出户、仅靠外卖和网购续命、宅到亲妈提着鸡毛掸子杀上门、好友太佑谦在电话里咆哮,“你再不出来我就报警说你被分尸了!”,光辉记录的28岁大龄青年。
大学毕业那两年,他短暂地叛逆过,拒绝了父母安排的躺平人生,硬着头皮挤进一线城市当了个苦哈哈的社畜。
那段日子简直是噩梦,别说宅了,连追新番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每天被KpI和刻薄的老板压得喘不过气,同事们因为他总不参加AA聚餐而排挤他,讽刺他开奥迪s8上班是装x,实际上这已经是他家里最低调的车,嘲笑他给全组包机票是收买人心……他咬牙坚持着“靠自己打拼”的骨气。
然而,这份骨气在父母祭出终极杀招——那栋位于苍山脚下、占地六百平、附带二十亩牧场、最重要的是……装满了整整两面墙、其中不乏绝版孤本珍藏漫画的独栋别墅——时,瞬间土崩瓦解。
看着管家老陈发来的照片里,那如同圣殿般高耸、散发着油墨与纸张神圣光辉的漫画墙,以及父母轻飘飘发来的最后通牒:“小北啊,这些书放在那儿落灰太可惜了,你要是不住过去看着,下个月仓库清理,只好当废纸处理了哦……”
白小北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投降。
“舍生取义!为了拯救人类文明的瑰宝,我个人的小小牺牲算得了什么!”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父母,语气悲壮,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就火速递交了辞职信,以最快的速度打包滚回了大理的怀抱。
蓝天,白云,苍山洱海,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牧场,最重要的是——与世隔绝的漫画海洋!
日子惬意得如同神仙。唯一的“烦恼”就是隔三差五要打飞的去参加全国各地的漫展补充“精神食粮”,以及开着G68颠簸在乡间小路上,去附近镇上那个尘土飞扬的快递点取回成箱成箱的漫画和手办。
他以为这份神仙日子能天长地久。
直到一年前,他被他爸“骗”去参加酒店季度总结会。
他全程躲在厚厚的文件后面偷看新到的漫画单行本,完全没听台上在讲什么。轮到“老板”发表意见时,他被点名,茫然抬头,正好看到ppt上酒店大堂那土得掉渣的金碧辉煌效果图,随口嘟囔了一句:“啧,这颜色……丑得我眼睛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装修部总监如获至宝,立刻捧着一大摞色板冲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请他“指点”。
白小北正被漫画里紧张的情节吸引,头都没抬,随手在几块饱和度低、偏向自然原木和高级灰的色板上点了点:“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凑合吧。”
几个月后,装修一新的酒店大堂照片发到他邮箱。
他点开一看,愣住了。那些他随手点的颜色组合在一起,竟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高级又充满设计感的侘寂风。效果出乎意料地好,照片迅速在网上走红,酒店预订电话被打爆,那个原本年年亏损、奄奄一息的酒店,愣是被他这个“甩手掌柜”随手一指给救活了!
从此,他被迫开始了“被迫营业”的忙碌生活。
“唉……”
白小北叹了口气,电影里迟暮老人的低语还在回荡。
就在这时,他放在躺椅扶手上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发出一种极其古怪、仿佛信号不良的扭曲铃声。
呜啊呜啊哩,呼啊呼啊噜——!
白小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接通:“喂?妈?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小北啊?还没睡呢?” 母亲温柔中带着担忧的声音传来,“听你爸说酒店最近生意特别好,分给你的两个项目也做的有声有色?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你可千万别因为工作熬坏了身体啊!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自己的本钱……”
母亲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她当初把酒店丢给儿子,本意就是让他有个清闲的由头安稳过日子,谁曾想儿子太争气太上进,反而把自己累着了。
白小北心虚地瞥了一眼旁边平板电脑上暂停的《星际穿越》画面,没好意思告诉母亲自己是在等动漫更新,跟工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妈,我身体好着呢,吃得好睡得香,您别挂念着我。”
“我这不是刚从夏威夷回来没有事情嘛,唉,说正事”, 母亲语气严肃起来,“刚才你大伯母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来,说非洲那边爆发了很严重的疫病!传染速度非常快,死了好多人了!你大伯被上面一个电话从被窝里叫走,连夜去首都开会了!我估摸着闹不好要出大事!”
白小北的注意力瞬间被平板电脑上跳出来的动漫更新提示弹窗牢牢吸走了!
“你住那地方,荒郊野岭的,半个人影都见不着,应该还算安全”, 母亲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焦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听妈的,这几天少出门,多买点吃的喝的囤着,口罩什么的也一定备足了,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
白小北嘴里“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平板屏幕,手指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播放键。
片头曲那恢弘又熟悉的旋律瞬间灌满了耳朵,热血沸腾的画面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带宽。
母亲后面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模糊记得最后好像说了句“千万小心”,电话就挂断了。
他沉浸在精彩的剧情里,完全没注意到,平时只要一更新立刻就会炸锅沸腾、消息刷屏到卡死的全球同好聊天群里,此刻在线人数显示的数字,比往常低了不少,群聊滚动速度也慢了许多,显得有些……冷清。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如同催命符,硬生生将白小北从深沉的、因熬夜追番而极度匮乏的睡眠中拽了出来。他呻吟一声,感觉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挣扎着从那张昂贵的躺椅里爬出来,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昨晚太兴奋,一口气把新出的第一集连刷了五遍,分析细节,截图做表情包,在冷清的群里讨论了半天,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他趿拉着拖鞋,睡眼惺忪地穿过被暴雨洗礼过、显得格外清新却也湿漉漉的庭院,走到可视门禁屏幕前。
屏幕里,一张即使在清晨的微光下也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脸,正对着镜头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那人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穿着剪裁利落的休闲装,身后……赫然堆着六个硕大的、色彩鲜艳的Rimowa行李箱!
像一座小山!
“小北鼻——!Surprise!快来帮忙啊~~!”
太佑谦那极具辨识度、带着点撒娇尾音的嗓音透过门禁传声器清晰地响起,同时夸张地挥舞着手臂。
白小北瞬间清醒了大半!是太佑谦!他那个在娱乐圈风生水起、忙得脚不沾地的顶流明星发小!
他赶紧按下开门键,穿过庭院小跑过去拉开沉重的雕花铁门。
“北鼻啊——!我想死你啦——!”
门一开,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水味和阳光气息的热烈拥抱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太佑谦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白小北,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
紧接着,响亮的、带着啵儿声的香吻就印在了白小北的脸颊上。
“阳阳!”
白小北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懵,但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惊喜,他也用力回抱了一下好友,声音里带着由衷的开心,“我也好想你啊!”
“打住打住!” 太佑谦松开他,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故作严肃地晃了晃,“说了别叫我那个名字,我现在可是有千万粉丝的Superstar。请叫我的艺名。”
他夸张地挺了挺胸膛,随即又噗嗤一笑,恢复了嬉皮笑脸。
“是是是”,白小北也笑了,视线越过太佑谦,落在他身后那六个庞然大物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记得你在电话里说,就过来放松住一星期?”
这阵仗,说他把整个家搬来了都有人信!六个超大行李箱,感觉能把他俩围起来绕三圈!
“哎呀,我东西多嘛!”
太佑谦理直气壮,摘下那墨镜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你也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形象就是生命!一天起码得换三套行头,这已经是我精简再精简的结果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后面挥挥手,示意司机和助理赶紧把那些箱子搬进去,送到白小北提前为他准备好的客卧。他自己则两手空空,亲昵地挽起白小北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说:“走走走!带我参观参观你家,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听说你这地方大得能跑马?”
“好啊。”
白小北被他挽着,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不过……有些地方我也没怎么去过,平时活动范围有限。”
他住的地方确实大得离谱。从大门进来,要穿过一个带恒温泳池、假山流水、绿植环绕的巨大庭院,才能到达主体建筑——那栋通体米白色、线条简洁现代的两层小楼。他日常的活动范围基本就局限在一楼的客厅、影音室、餐厅、厨房和他那间堪比小型图书馆的书房。
其他区域,包括二楼的几间客卧、健身房、阳光房,以及庭院的大部分维护工作,都是白家派来的那位一丝不苟的管家在打理。
说起管家……白小北环顾了一下安静的四周。
对了,老陈昨天晚饭时提过,牧场靠近山脚那一片的木栅栏被前几天的暴雨冲垮了几处,今天一大早要带工人去修理加固,估计现在正在牧场那边忙活呢。
两人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雨后的清新气息。
然后,太佑谦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被客厅主墙上的景象牢牢钉住了。
那几乎不能称之为一面墙,而是一座山!
一座由无数色彩斑斓的书脊堆砌而成的、高达四米的巍峨书山!它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宽度,从地板一直延伸到接近天花板的位置。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排列着的,全是漫画书!
各种开本,各种年代,各种语言,硬壳精装,软皮简装……如同一个微缩的、包罗万象的漫画宇宙。书架上显然经过精心设计,预留了充足的空间,此刻接近一半的区域已经被浩瀚的书海填满,剩下的一半则像等待被征服的空白领地,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永不餍足的收集欲和……某种极致的宅之信仰。
太佑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震惊地微微张着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理解范围的奇观。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摘下了刚刚为了耍帅又戴回去的太阳镜,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
“北……北北……”
他指着那面墙,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你这也太……太夸张了吧?!这……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啊?下辈子都看不完吧?!”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那架子上的漫画书,少说也有几万本!
“很多都看过了,一部分是收藏”, 白小北的目光如同虔诚的信徒,温柔地拂过那面高耸入云的漫画墙,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你温柔一点,轻拿轻放啊。”
“知道了知道了”,太佑谦从书架下层掏出一个精致手办把玩。
白小北语气斩钉截铁地补充道:“佑谦,这次来咱们可得先说好——极限运动我不去,太远的地方我也不去,我就呆在家里。”
不事先约法三章,后果不堪设想。上次就是血淋淋的教训!他被兴致勃勃的太佑谦连哄带骗地带去了东南亚热带雨林,美其名曰“体验原生态”,结果成了实打实的“荒野求生”。
在蚊虫肆虐、湿热难当的丛林里挣扎了不到三天,他就因严重的脱水、过敏和不知名的热带病毒感染,直接被救援直升机火速送进了曼谷最好的私立医院VIp病房,躺了整整一周才缓过劲来。
那经历,至今想起来都让他脚底板发凉。
太佑谦刚把一个造型夸张的机甲战士手办拿出来,闻言,极其夸张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手腕一翻,又带着点赌气似的将那手办“啪”地一声塞回了原位。
他转过身,双手叉腰,艳丽的脸庞上写满了“你太无趣了”的控诉:“那我还来你这儿度什么假?!这跟我回家听我老子那些老掉牙的训话有什么区别?!闷都闷死了!”
白小北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我也没让你来……是你非要来的……” ,他顿了顿,又鼓起勇气,小声补充了一句,“而且,回你家……可没有在我这里舒服自在。”
这是大实话。太家那位于北城核心位置、警卫森严的四合院,规矩多得能压死人,空气里都飘着无形的条条框框,哪有他这苍山脚下、漫画环绕的自由天地来得惬意。
太佑谦本名太兆阳,一个阳光又接地气的名字。可大学学到一半跑去韩国学了两年时装设计后,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硬是给自己改了个韩范十足、听起来洋气又深沉的艺名——太佑谦。
名字本身倒没什么问题,寓意也好。可坏就坏在,一回到国内,这名字的发音在博大精深的汉语语境里,瞬间就变了味儿,成了响当当的“太有钱”!
简直是把“老子有钱”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刻在了脑门上,想低调都难。
太家和白小北家这种祖上只有两代在军区大院扎根的不同,那是真正的根正苗红,祖祖辈辈都扎根在军区大院的土壤里,枝繁叶茂,底蕴深厚。
家风严谨,崇尚低调务实,讲究的是“讷于言而敏于行”。
可惜,这根正苗红的参天大树,到了太佑谦这一代,不仅长歪了,还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劈叉!
整个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就属他最离经叛道。
学完时装设计觉得不够刺激,转头又扎进了光怪陆离的娱乐圈,满世界飞着拍戏、走秀、参加综艺,成了镁光灯下的宠儿。最近刚拍完一部投资巨大的科幻电影男二号,风头正劲,短短一个月内,名字在各大社交平台热搜榜上挂了不下二十天,风头一时无两。
“所以我不是来你这儿‘避难’了嘛!”
太佑谦拖长了调子,像只慵懒又狡黠的猫。他忽然伸出手,那几根做过精致美甲、指尖点缀着圆润小珍珠的手指,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精准地戳在了白小北柔软的脸颊上。力道不轻不重,却立刻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小小的、泛红的凹陷印子。
“我说干嘛就干嘛,北鼻啊——”
他微微倾身,那张艳丽逼人的脸凑近了些,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半是威胁半是戏谑的光芒,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却让白小北心头一跳,“你要是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 他故意停顿,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那面巍峨的漫画墙,然后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我就把你这些心肝宝贝漫画书……一本、一本、全扔火堆里当柴烧了哦。”
他甚至还恶劣地做了个“扔”的动作。随即,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点邀功似的委屈:“而且,你知道我为了挤出这几天来看你,推掉了多少个大热综艺的邀约吗?损失惨重啊北北!”
白小北被他指尖冰凉的触感和那赤裸裸的“焚书”威胁激得一个激灵。
他看着太佑谦指甲上那几颗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的珍珠,又瞄了瞄他那双写满了“说到做到”的眼睛,所有抗议的话瞬间都堵在了喉咙口。
他认命地闭上了嘴,只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暴君!绝对的暴君!但谁让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呢?而且……他推掉的综艺,好像确实都是顶级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