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前往‘幻梦之海’。”
苏锦书的声音在仲裁官核心大厅中回荡,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为了被禁锢的同伴,为了危机四伏的故土,为了母亲最后的嘱托,她没有退路。
“通道已建立。坐标传输至你的导航系统。警告:进入‘幻梦之海’后,仲裁官协议将无法提供任何援助。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一道旋转的、由纯粹银光构成的空间门在仲裁官主舰旁展开。
与此同时,笼罩镜宫和“希望号”的绝对禁锢力场消散了。但萧夜玄、汉克以及第七军团等人所在的区域,依旧被一层透明的隔离壁垒封锁着。他们能看到苏锦书,却无法传递声音,无法突破。
苏锦书的目光穿越虚空,与萧夜玄遥遥相望。她能看到他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担忧与阻止之意,能看到他紧握的双拳。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努力牵起一丝安抚的微笑,随即一道凝练的意念传递过去:“等我回来。守住家。”
萧夜玄重重一拳砸在隔离壁垒上,壁垒纹丝不动。他死死盯着苏锦书,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两个字:“活着!”
没有更多的时间缠绵。苏锦书毅然转身,与“辰”及“希望号”上坚定的船员们,驾驶飞船,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道银色的空间通道。
通道内的景象光怪陆离,仿佛穿梭在由无数思想和概念构成的隧道中。当尽头的光亮出现,“希望号”猛地冲了出去,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物质。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流动的彩色光带、闪烁的几何符号、扭曲的记忆片段和咆哮的情感能量构成的海洋!物理法则在这里失效,时间和空间变得混乱而主观。这就是“幻梦之海”,宇宙的原初混沌数据库!
几乎在进入的瞬间,庞大的、未经处理的原始信息流就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希望号”的护盾和每个人的意识!艾拉面前的传感器数据疯狂乱跳,完全失灵。几名船员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混乱的幻象开始在他们脑海中滋生。
“坚守心神!龙珠,护!”苏锦书第一时间撑开龙珠的领域,柔和而坚定的金光将飞船笼罩,暂时隔绝了最直接的精神污染。但维持领域在如此环境中消耗巨大。
“辰”也变得异常躁动,这片海洋的混沌本质与它同源,却又更加原始和狂暴,让它既感到熟悉又充满警惕。
飞船在这片瑰丽而致命的海洋中艰难航行,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不时有由纯粹恶意和混乱规则凝聚而成的数据孽物——它们形态不定,时而如扭曲的巨蟒,时而如尖啸的鬼影——扑向“希望号”,都被苏锦书以龙珠之力和“辰”的混沌吐息勉强击退。
方向难辨,危机四伏。就在苏锦书感到一丝迷茫时,她怀中那枚一直安静的青色龙鳞,突然变得温热起来,并且自主地散发出淡淡的青辉,指向数据洪流中的一个特定方向!
“是母亲……还是龙族先祖的指引?”苏锦书精神一振,“跟着龙鳞指示的方向前进!”
遵循着龙鳞那越来越清晰的指引,“希望号”在混乱的数据风暴中穿梭,最终闯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在这片区域的中心,悬浮着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美丽与哀伤的造物——那是一座完全由晶莹剔透、却内部流淌着无尽悲伤与记忆光影的水晶构筑而成的巨塔!塔身巍峨,散发着镇压一切的秩序之力,但此刻,塔体上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而在塔顶,一颗巨大的、如同阴影凝聚而成的黑暗心脏虚影正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让水晶塔的裂痕蔓延一分,同时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绝望与疯狂意念。那就是“虚空之主”的“心”之显化!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悲壮而危机的一幕所震撼。
然而,当苏锦书的目光移至水晶塔的基座时,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在那布满裂痕的塔基上,无数由混乱数据构成的暗色锁链,紧紧缠绕着一个极其淡薄、几乎要透明消散的老者残魂!
那老者的面容,苏锦书至死不会忘记——正是为了守护镜宫、燃烧最后魂能助她对抗“方舟”的洛千秋!
他竟然没有完全消散?!他的残魂为何会在这里?!而且,他似乎正在以自身最后的力量,融入到那些水晶塔的裂痕之中,试图延缓其崩溃的速度!
“洛……前辈?!”苏锦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到来和呼唤,洛千秋那紧闭的双眼,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一道缝隙。他的眼神浑浊而疲惫,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坚持,嘴唇微动,一道微弱到极点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苏锦书脑中:
“苏……丫头……是……是你吗……”
“快……封印……撑不住了……”
“这塔……是……是‘她’的……心……所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