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
叶昊盘坐在晶体高台上，身下一堆极品鱼石已经化为灰白。
他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青铜色丹纹在丹田内缓缓流转。
“金丹中期...”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
三天前还是个连城门守卫都能随意欺辱的炼气散修
如今却已能感受到天地灵气的脉动。
胸口处的黑暗漩涡安静得像块石头，只有偶尔闪过的雷光提醒着它的存在。
“轰——”
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叶昊猛地抬头，天际线处尘烟滚滚，数百道流光划破云层。
最前方的三道遁光尤为刺眼，赤红如血、靛青如海、金黄如日。
“赤霄门、青冥宗、金霞谷...”叶昊喉咙发紧，这三个都是能轻易覆灭中型门派的一流势力。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师尊留下的雷霆印记隐隐发烫。
晶体高台突然震颤，地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十二根青铜柱从裂缝中升起，柱身缠绕着血色锁链
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这都是这三日内被路舟随手镇压的十二位闹事者
“咚！”
第一道遁光砸在广场边缘，赤红长袍的老者踏碎三块磁石地砖。
他身后三百名弟子同时落地，清一色的火纹道袍，腰间悬挂着鱼形玉佩。
“赤霄门主亲自带队？”围观人群中有人倒吸凉气。
叶昊刚要起身，耳边突然响起路舟的声音：“坐着别动。”
声音很轻，却让他浑身毛孔都炸开。
师尊明明不在附近，这声音却像是从自己骨髓里传出来的。
赤袍老者眯眼打量高台
当看到十二颗悬浮的心脏时，瞳孔骤然收缩：“好狠的手段...”
“赤霄门主远道而来。”叶昊硬着头皮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的平稳
“可是要入我师尊道统？”
广场突然安静。
老者脸上皱纹抽搐，突然大笑
“黄口小儿！本座修行两千载，今日倒要看看——”
话音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巴在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更可怕的是，体内元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就像有看不见的铁针扎进了丹田。
“啪嗒。”
一滴冷汗砸在地上。
三百名赤霄弟子同时跪倒，他们的本命飞剑全部出鞘，却调转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靛青与金黄两道遁光此刻刚好落地。
青冥宗主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文士，手中折扇“唰”地展开
金霞谷主则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妪，腕间金铃叮当作响。
两人见到赤霄门的惨状，动作同时僵住。
“来得正好。”
路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整片苍穹变成了半透明的鱼缸
无数星辰如银鱼般游动，而他们所有人都成了缸底的泥沙。
这正是他与未来路舟大战时，偶然领悟鱼皇境独有的“鱼界”
“噗通！”
青冥宗主第一个跪下，折扇碎成齑粉。
他七窍渗出靛青色液体，那是修炼三千年的本命真元在溃散。
老妪手中金铃炸裂，她颤抖着摸向怀中玉简：
“前辈且慢！老身是来...”
“咔嚓。”
玉简在她掌心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漆黑骨针。
骨针刚暴露在空气中就化作黑雾扑向高台，却在距离叶昊三丈处凝固
十二根柱子上的锁链突然暴起，将黑雾绞成数百段。
“无处不在的归墟余孽……”
路舟的身影缓缓浮现在高台上空。
他这次没穿那套休闲装，而是换了身暗金色长袍，衣摆处绣着九条咬尾银鱼
他手中提着沧溟龙云，鱼线没入虚空不知通向何处。
叶昊突然发现师尊的瞳孔变成了竖瞳
左眼金色右眼血色。
“既然都到齐了。”路舟轻轻提竿，“那就开始吧。”
鱼线骤然绷直。
“啊——！”
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无论是跪着的赤霄弟子，还是后续赶到的各派各怀鬼胎的修士，所有人胸口都浮现出半透明的鱼钩。
这些鱼钩正在从他们体内钓出某种发光物质
有人是红色火焰状，有人是青色水流状，还有人是金色颗粒状。
老妪尖叫：“你在抽取我们的灵根！？”
路舟手腕一抖，三百道流光顺着鱼线汇入晶体高台。
台面浮现出复杂纹路，渐渐组成一幅星图
正是此刻头顶鱼缸苍穹的倒影。
“师尊在...钓鱼？”叶昊瞪大眼睛。
那些被钓起的灵根光芒在高台上方凝聚，渐渐形成一柄三寸长的七彩小剑。
路舟转头看向东方：“看了这么久，不打算现身？”
“轰隆！”
百里外的山岳突然崩塌，露出后面遮天蔽日的黑影。
那是艘足有城池大小的青铜楼船
船首雕刻着狰狞鱼头，船身缠绕着锁链，每节锁链上都挂着具干尸。
“是黄泉摆渡人！”有修士崩溃大喊，“是专门收殓大能尸体的...”
鱼竿突然弯曲。
路舟笑了：“中！”
他猛地扬竿，楼船甲板上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
九道黑影从船头飞出，竟是九具穿着帝王冠冕的干尸，每具干尸心口都插着根青铜匕首。
“黄氏九代先皇？”路舟认出了那些冠冕样式。
那是他搜魂得来的信息
最古老的那具干尸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眶里亮起两点绿火。
路舟单手结印：“爆。”
九具干尸同时炸裂，漫天骨粉中浮现出九枚青铜珠。
这些珠子自动飞向路舟的灵杆，与原本的鱼线融为一体。
“用帝王尸身养丹？”
路舟摇头：“真是浪费材料。”
楼船甲板上走出个蓑衣人，斗笠下传出沙哑声音
“道友何必赶尽杀绝？黄泉道统与阁下...”
路舟突然甩竿。
灵线划出完美的弧线，却不是飞向楼船，而是扎进了脚下大地。
整个广场剧烈震颤，地底传出金属摩擦声
仿佛有千米巨兽正在被强行拖出巢穴。
“滚出来！”
路舟暴喝，灵竿弯满弓。
地面轰然炸开，十六条青铜锁链破土而出，末端拴着具小山般的青铜棺椁。
棺盖缝隙里渗出粘稠黑液，滴落处连石头都被腐蚀出青烟。
蓑衣人终于变色：“你怎会知道地脉下...”
路舟单手拽线：“我隔着数个世界净化时就有所察觉了。”
棺椁突然剧烈摇晃，十六条锁链同时崩断。
黑液如瀑布般倾泻，在半空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广场上还能站立的修士不足十分之一。
叶昊死死抓着高台边缘，胸口黑暗漩涡疯狂震颤
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诡异的共鸣。
“师尊小心！”他刚喊出口就喷出鲜血，青铜丹纹上浮现出细密裂纹。
路舟头也不回地弹指，一滴水珠没入叶昊眉心
“看好了，为师要装……。”
“大展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