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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嫔捏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锦帕上的缠枝纹被绞得变了形。
御前准了胤禛为孝懿皇后守孝一年的消息,让德嫔怒不可言,面色一时青一时红。
这个儿子,宁可给养母守满孝期,也不愿认她这个生母,士可忍孰不可忍!
“逆子!真是个逆子!”
德嫔在永和宫正殿里来回踱步,珠钗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白生了他一场!哪比得上十四贴心?定是那个贱人把他教坏了!”
“娘娘慎言!”绿嬷嬷慌忙捂住她的嘴,眼神紧张地瞟向后殿,“那位还盯着呢!”
德嫔这才悻悻住口。永和宫早已不是她一人说了算,后殿的敏贵人正眼巴巴等着抓她的错处。
就连她亲手扶持的李答应,也被她扔在西晒的配殿里!
七月流火,那屋子热得像蒸笼,她就是要让李氏明白,谁才是主子。
西配殿内,李答应正抚摸着微隆的小腹,幽暗的灯光映着她平静的脸。“她又在发疯?”
小玲点头如捣蒜:“四阿哥要为皇后守孝一年,娘娘气坏了。”
“气坏了才好。”李答应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疯透了,我倒能寻个好去处。”
她可是从宫女一步步爬上来的,德嫔这点手段,她见得多了。乌雅氏以为拿捏住了她,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所有宫女的“叛主上位”范本。
第二日,德嫔还是没憋住,气势汹汹闯到了阿哥所,连通报都免了。
宜修早料到有这么一出,前几日就收买了永和宫宫道两旁的洒扫太监。
德嫔前脚出永和宫,消息后脚就传到了延禧宫。惠妃这个“姑母”,可不是白认的——关键时刻,就得用来挡枪。
“四福晋好大的胆子!”德嫔指着宜修的鼻子怒斥,珠翠随着动作摇摇欲坠,“竟敢撺掇四阿哥不认生母?乌拉那拉家的教养,就是教你罔顾孝道?”
宜修早有准备,跪在地上,既不争辩也不反驳,默默垂泪。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砖上,透着股委屈劲儿,比任何辩解都管用。
德嫔越骂越凶,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宜修脸上。
隔壁的三福晋听得脊背发凉,忙让宫女去给荣妃报信——这德嫔是疯了,竟在阿哥所撒泼!
惠妃来得正是时候,慢悠悠摇着团扇,呵地笑出声:“德嫔这是做什么?不顾身份闯进来骂街,是想让全宫都来看笑话?”
德嫔梗着脖子回怼:“惠妃,你别巧言令色!她喊你一声姑母,你就上赶着攀亲,乌拉那拉家何曾真把你当回事?”
惠妃扶起宜修,温柔地替她擦泪,转身时眼神却冷得像冰:“四福晋一个孩子,能有多大脸面,让皇上宁愿留四阿哥在阿哥所,也不让你这个生母照料?至于乌拉那拉家的教养,轮不到你这个背主的包衣奴才置喙!”
“你!你不也是包衣出身!”德嫔口不择言,这话如同自扇耳光。
惠妃笑得坦然:“本宫是包衣出身,却从没背主,更不曾厌弃亲子。”
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德嫔还是好好看着胤禵吧,别等他也学了四阿哥,认别人做额娘。皇上金口玉言,你一个嫔位,也配质疑?”
德嫔脸色霎时惨白,在惠妃讥诮的目光中撑不住片刻,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多时,荣妃也来了,先去安抚了受惊的三福晋,才转到宜修这儿。
三福晋听着德嫔的呵斥,又惊又怕,却也担心好姐妹,忙让宫女去给荣妃报信。
惠妃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晕厥的宜修安顿好,拉着荣妃摇着团扇出了阿哥所。
荣妃忍不住挑眉:“你何时这般好心?”
惠妃放下茶盏,拉着她往外走:“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
荣妃半信半疑。她何尝不恨德嫔?当年封妃,自己竟因连丧数子、容颜衰老,被压到了四妃之末——惠、宜、德、荣,这排序像根刺,扎了她好些年。
荣妃不禁叹了声,“你和四福晋是姑侄,怕不是想再拉拢一个阿哥?可惜了,四阿哥和太子关系密切,你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就算四阿哥大了些,也是一位皇子,区区一些照料的情分,也足以让四阿哥对惠妃心怀感恩。若没有太子隔着,还真有可能让惠妃再得一位皇子。
惠妃笑笑没说话,她出头那是为这个,四阿哥有先皇后这个养母,还有德嫔这个生母,自己才笼不到他的心。但这番出头,一定能让皇上明白,她这个四妃之首,最是识大体。
晚上,康熙破天荒翻了惠妃的牌子,荣妃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后悔自己去晚了。
惠妃早就不侍寝了,但这次康熙非常给体面,完事后,搂着惠妃忧心道:“胤禛心思重,虽说成了婚,但心性还是老样子。等佟妃进宫,有个人照顾,或许就能好些。”
康熙握住她的手,“在那之前,阿哥所就劳你多照看。宫里人说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
惠妃心中了然,皇上这是已知晓德嫔闹事了,柔声道:“臣妾忝为四妃之首,关怀皇嗣本就是分内事。何况胤禔是长子,臣妾替他照看兄弟,也是应当的。德嫔闹过这一场,想来也安分了。”
康熙对惠妃的识大体很是满意,点头道:“她若真为胤禛着想,就不该让他难做。”
经此一闹,德嫔果然没再上门。宜修半点不敢放松,这梁子结得更深了,敌人不闹,才更要防着。
明面称病不出,惹得太后都派人来瞧了两趟。
大半个月没去慈宁宫请安,太后忍不住跟康熙念叨:“德嫔也是,跟个孩子置什么气?”五公主、七公主更是愧疚,日日来阿哥所探望。
暗地里,宜修没闲着,给西配殿的李答应牵了线——宫里不得宠却有位份的嫔位多着呢,安嫔、通嫔、敬嫔……谁不想抱养个孩子傍身?妃位空了一个,人人都想往上挪挪。
这些胤禛都不知情,他只知道小福晋受了委屈,整日蔫蔫的,急得团团转。
胤礽来看他,见他形容憔悴,拍着他的肩打趣:“四弟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瘦得脱了形。”
胤禛竟破天荒诉起苦来,听得在场的胤禔、胤祉一愣一愣的——这冷面四弟,竟也有如此“人情味儿”的一面。
胤禔哈哈大笑:“四弟总算有担当了!”他对宜修这个总往尚书房送糕点的表妹很是满意。
胤祉也劝:“弟妹年纪小,被骂一顿心里定然不好受。”
胤禛更急了。他问的是该怎么哄人啊!
可哥哥们要么打趣,要么说教,半个有用的法子都没有。留宿?不行,她还太小;送首饰?还在守孝,素净得很;说好话?他那张冷脸,能说出什么温柔话?
最终,胤禛无功而返。回到阿哥所,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八公主正趴在宜修怀里咿咿呀呀,口水都蹭到了她衣襟上。
“八妹怎么在这儿?”
宜修眨了眨眼,语气无辜:“太后送来的。安布明年三月才入宫,八妹总得有人照看。”
康熙与太后都觉得,让孩子陪陪“受了委屈”的宜修,或许能让她舒心些。
至于佟佳?芸兰,入宫便是妃位,与温贵妃平起平坐。
谁让人家是天子表妹呢?宜妃、荣妃再眼热,也只能忍着。
宜修抱着八公主,看着胤禛手足无措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乌雅氏想斗,那就试试谁能笑到最后,笑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