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候,胤禔挺身而出,拦住了宜修。
听了一会儿墙角,已然从自家福晋处,知晓来龙去脉的胤禔,用尽量语气和缓地劝慰道。
“表妹啊,四弟也有他的无奈,你且体谅一二。你受苦了,表哥知道,你放心,回头表哥一定帮你出气,但这个……真不成!”
“是啊,四弟妹,若是四弟脸上有伤,你就是有理也没理了。”胤祉虽说先前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大哥都出来了,他总不能继续在门外看戏。
胤禔、胤祉说着抡起了袖子,一个纵使一只手吊着还展现了精壮的体格,制止了宜修的胡闹。
一个精瘦的身材,直接扛起了胤禛,把他安置到躺椅上,吩咐人去喊太医。
四弟还年轻了,总不能年纪轻轻就伤了腰子……往后可怎么大展雄风!
“唔唔唔,表哥,我不活了,德嫔……呜呜呜,往后我们乌拉那拉家的女人还怎么抬起头做人啊!!!”
宜修瘫坐在原地大哭,春夏秋冬非常有眼力见地把德嫔送来的两个侍妾给推了出来,“大哥,三哥,你们评评理,到底是我善妒,还是她不安好心?”
胤禔、胤祉一瞧两个侍妾的样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稍微矮一点的那个,一袭红粉旗装,本就惊艳的五官愈发显得稠丽风流,若没有那双丹凤眼透出的妩媚,给胤禛当侍妾也没什么。
偏偏那双丹凤眼极其吸目,美目流转更显三分媚态,就算纳妾纳色,胤禛也才十四,德嫔的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身材纤细苗条那个,完全是弱柳扶风之态,好似风一吹就到,令人见之生怜,正常侍妾这样也还可以,可她姓乌雅啊,是德嫔的亲侄女,却是个庶出的。
家里还有个小半岁的嫡出妹妹,要真在乎大儿子,干嘛不送嫡出的侄女,非得送庶出的?
就乌雅氏如今小猫两三只都不一定能凑齐的现状,送嫡女给胤禛当妾,可不是埋汰,而是抬举……是以堂堂一个皇子只配你庶侄女,是吧?
胤禔、胤祉在心底贬低了德嫔一通,看向胤禛的目光愈发透着怜悯:
这婆媳官司,往后定然是剪不断理还乱,四弟,你要受苦了。
胤禛撩起长袍捂脸,完全没脸见人。
正当宜修继续哭喊之际,惠妃来了。
一来就板着脸训了她一顿,宜修委屈的小脸涨红,却也咬牙忍着没落泪,哭唧唧被惠妃赶回了自己的院子。
胤禔满眼崇拜,还是额娘厉害,惠妃狠狠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胤禛,无奈叹气,“你也别往心里去。八月从畅春园回宫后,德嫔便三五不时召你福晋去永和宫,一待就是两个时辰,每次出来就双腿打颤,双眼红肿,唉……她还是个孩子,忍不住气要撒火也正常。”
说着,摇头叹气拉走了胤禔。
胤祉一脸严肃地和胤禛说了从三福晋处听来的话,佟妃因着佟国纲去世,去安华殿修行以尽哀思,德嫔就没了忌惮。
时不时就把宜修召去永和宫……皇家再怎么规矩多,也不能这般站规矩,如此这般磋磨儿媳,委实是过了。
德嫔不顾太后敲打,非要把两个侍妾塞进阿哥所。
那日,绿嬷嬷直接把两个侍妾留在乾四所门口,宫道两旁的宫人都看着呢……小姑娘脸皮薄,哭唧唧病了两三天才敢出门去慈宁宫求太后庇护。
“皇上,惠妃娘娘去了阿哥所。”李德全颤巍巍向座上怒火还未消的康熙报信。
阿哥所的动静就没谁瞒着,康熙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康熙当即大怒摔了茶盏,两眼冒火,一个臣女得了抬举当皇家福晋,竟然喊出了要和离的话,小四是怎么管教福晋的?还有费扬古,怎么教的女儿!!!
可恶,然而……
唉,罢了,到底是自己耳根子软,德嫔抹着泪说要和胤禛缓和关系,想着胤禛也到了年岁,他便允了德嫔给胤禛纳妾的举动,谁知竟闹出这档子事儿。
也是德嫔顺杆往上爬惯了,半点不顾皇家体面,这女人愈发不知轻重,行径愈发不堪入目!
到底是当公公的,不方便出面训儿媳,康熙正想着让太后出面,或是把在安华殿修行的佟妃喊出来,惠妃便主动出来调停。
还是惠妃识大体,没给皇家脸上蒙羞!
夜深了,这时候也不好让费扬古进宫,平白让外人看笑话。
康熙耐着性子,生等第二日天亮,让人把四福晋送去慈宁宫听训,又召来费扬古,那料费扬古一来不是请罪,反而是质问。
“皇上,皇上,您这是要活活逼死臣和乌拉那拉家的女眷啊!!”
康熙扫了眼下头哭天喊地,抹泪委屈的费扬古,更来气了,走下龙椅踹了好几下。
“你还有脸质问朕?朕还没问你怎么教养女儿的呢?”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费扬古半点不心虚,低声嘟囔,“臣的女儿在家乖巧可爱,进了宫这般,臣还没问您呢。”
“混账!!”康熙眉头紧皱,滔天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原是不喜四儿媳动手,如今满腔愤怒都给了费扬古,抄起茶盏折朝他扔去。
费扬古偏头躲过,“皇上,当初是谁说一定会优待臣的女儿?要不是您这句话,臣能把八岁的幼女嫁入宫冲喜?”
“臣刚从战场上打生打死回来,还没享一日天伦呢,女儿就这被欺负的成了疯妇!”
“您先前说臣是您的肱骨,如今呢?这便厌弃上了?您就这般吝啬给臣一个解释的机会?”
康熙:……咳咳,这话怎么听着跟怨妇诉苦似得?
气势瞬间就下去了。
这事儿吧,还真不好说儿媳……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没德嫔折腾,四儿媳也不会这般破罐子破摔。
“嗯,你女儿把朕的儿子给揍了,腰现在还没好转呢,你还有脸跟朕诉苦?”
康熙到底是要脸的,绝不会承认错,迁怒更是家常便饭,借着梳理胡须的动作用手遮住少许尴尬的眸色,但看向费扬古的眼神满是嫌弃。
费扬古思索片刻,为了女儿,也为了家族,索性豁出去,当即在乾清宫光滑能照出人影的地砖上撒泼打滚,“臣的女儿不也被您的妃嫔给逼疯了么?”
“娇娇(宜修小名)在家那么乖巧一孩子,进宫后更是处处恭敬,臣才出京城多久,就被欺负成这样……”
“臣拎着脑袋给皇上您卖命,您就是这般对臣,对臣一家的?”
?
狗东西,胆敢这么跟朕说话,真当朕不敢要了你的命!
别说,这一幕还挺滑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