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锅里倒了点难得的菜籽油,油热后“滋滋”冒泡,把已经冲洗干净的串“鬼头子”、“油蚱蜢”、’“千担弓”、“油葫儿”一股脑倒进锅里,瞬间香气炸开,金黄的虫身翻滚着,油光锃亮,撒上一把粗盐,香味飘得老远。
杨小红早就馋得眼睛直盯着锅里,小嘟嘟也蹲在灶台边,尾巴摇得像拨浪鼓,时不时“啊呜”叫一声,催着开饭。
“好啦好啦,出锅!”林如月把炸得酥脆的虫子盛进两个粗瓷碗,一碗递杨小红,一碗往小嘟嘟面前一放。
还没等她松手,杨小红就迫不及待捏起一只油蚱蜢往嘴里塞,“咔嚓”一声,香得眯起眼睛:“我的妈呀!也太好吃了吧!外酥里嫩,咸香入味!”
小嘟嘟也不含糊,站在竹椅上脑袋一低就往碗里拱,小嘴巴“吧嗒吧嗒”嚼得飞快,吃了还不算,眼睛直勾勾盯着杨小红碗里的,趁她咽口水的功夫,猛地伸头想叼走一只“千担弓”。
“哎!你这小馋狼!”杨小红反应极快,抬手就护住碗,另一只手还不忘把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只往嘴里塞,“这是我的!你自己碗里还有呢!”
小嘟嘟没叼着,急得围着桌子转圈圈,喉咙里“呜呜”叫着,趁杨小红抬手擦嘴的空档,又扑了上去,这次直接用爪子扒住了碗沿,小脑袋往碗里钻。
“啊!你还来!”
杨小红急了,一只手按住碗,另一只手去推小嘟嘟的脑袋,
“给我留点!别都抢光了!”
小嘟嘟哪肯罢休,前爪扒着碗,嘴巴还在往前凑,毛茸茸的脑袋蹭得杨小红满手油,两人一人一狼围着个粗瓷碗,你争我夺,
杨小红嘴里塞着虫子,含混不清地喊:“林如月!快管管你家嘟嘟!它要把我的都抢了!”
小嘟嘟也不甘示弱,“啊呜啊呜”叫着,像是在说“谁抢到就是谁的”,尾巴还在使劲摇,把桌子上的筷子都扫到了地上。
刚好李卫东挑水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这混乱场面:杨小红半边脸沾着油,一手护碗一手推狼,小嘟嘟扒着碗沿,脑袋快埋进碗里,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差点就要滚到地上。
“哎哟喂,这是干啥呢?”李卫东赶紧放下锄头,几步冲过去,一把按住小嘟嘟的后颈,把它从碗边拽了回来。
小嘟嘟被按住,还不甘心地伸着脖子,对着碗里的虫子“嗷呜”叫,小爪子还在扑腾。
林如月也赶紧拉住杨小红的胳膊,笑着劝:“别抢了别抢了,下午再多抓些回来!”
“不行!”
杨小红梗着脖子,嘴里还嚼着东西,“它都吃了大半碗了,还抢我的!这小崽子也太能吃了!”
被按住的小嘟嘟像是听懂了,对着杨小红龇了龇小奶牙,嘴里发出“呜呜”的威慑声,可被李卫东牢牢按住,只能原地蹬腿,那模样又凶又萌。
李卫东笑得直摇头,按着小嘟嘟往它自己的碗边送:“你也别抢了啊,人家小红也没吃多少,下午你努努力,再多抓点。”
小嘟嘟委屈地耷拉着耳朵,可眼睛还盯着杨小红碗里的,趁李卫东手一松,又想往前冲,结果被李卫东一把按住脑袋,只能乖乖在自己碗里吃。
杨小红赶紧把自己的碗往怀里抱了抱,三口两口吃完剩下的,抹了把嘴,得意地对着小嘟嘟挑眉:“怎么样?抢不过我吧!还是我吃得快!”
小嘟嘟气得“哼”了一声(虽然听起来还是“呜呜”的),低下头“吧嗒吧嗒”加快了吃饭速度,还不忘时不时抬头瞪杨小红一眼,那小模样,像是在记仇,又像是在说“下次一定抢过你”。
林如月看着这一人一狼的搞笑模样,笑得直不起腰,转身又往锅里倒了点油:“好啦好啦,都别气了,我再做个腊排骨,你们别再抢啦,再抢谁都没得吃!”
杨小红和小嘟嘟像是达成了临时和解,一个坐直了身子等着,一个蹲在地上抬头望着,眼睛里都只剩锅里即将出锅的美食,刚才的“恩怨”,早就被香味抛到九霄云外了。
秋收的忙碌里裹着藏不住的喜悦,晾晒场铺着金灿灿的谷子,空气里飘着谷物的清香。
但杨小红和小嘟嘟的喜悦,却和旁人不太一样——俩人早就彻底迷上了炸虫子那口香,外酥里嫩的口感越吃越上头,恨不得这秋收永远不结束,好天天有新鲜虫子解馋。
等秋收落下帷幕,大人们忙着归置农具、晾晒最后一批谷子,村里的老人和小孩儿就拎着竹篮,在收割过的稻田里弯腰拾掇掉落的谷穗,一颗都不肯浪费。
而杨小红和小嘟嘟,却一头扎进田里找起了“宝贝”——一人一狼瞪着眼睛,在稻茬间、田埂边翻找蝗虫、油蚱蜢,寻得不亦乐乎。
小嘟嘟彻底放飞了自我,哪里有泥往哪里钻,原本蓬松的灰毛沾满了湿泥,变成了一只“泥团子”,却毫不在意。
它在田里撒欢似的梭梭跑,小耳朵被风吹得向后贴紧,几乎要飞起来。
凭着狼与生俱来的捕猎敏感,它连藏在淤泥里的泥鳅都能嗅到踪迹——只见它猛地停下脚步,鼻子在泥里嗅了嗅,
随即弓起身子,两只小短腿在淤泥里飞快刨挖,没几下就露出了泥鳅滑溜溜的身子,它一口叼住,甩着尾巴跑到田埂边,把猎物丢进林如月特意给它准备的小木桶里。
林如月从不管着它,任由它在田里撒野,只在田埂边守着,偶尔帮它把桶往干爽处挪挪。
不管小嘟嘟捉到的是虫子、泥鳅,还是偶尔窜出来的小田鼠,林如月总能变着法子做成美食,要么油炸,要么红烧,每次都能让小嘟嘟吃得肚皮滚圆。
这可把杨小红羡慕坏了。
秋收后闲下来,她也跟着小嘟嘟成了“泥人”,裤腿卷到膝盖,满脚是泥地在田里蹚来蹚去,学着小嘟嘟的样子找泥鳅、摸黄鳝。
有时候运气好,还能在田埂边的软泥里挖到清甜的马蹄,擦干净泥土咬一口,脆生生的汁水满溢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