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晨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沈清弦蜷缩在街心公园的长椅背后,湿透的衣服紧贴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脚踝的肿胀在奔跑后愈发严重,脉搏般跳动着剧痛。她死死盯着五十米外那个复原的井盖,心脏仍在狂跳。
那个环卫工是谁?为何精准地出现在那里?是敌是友?
公园里晨练的人渐渐多起来,太极拳的慢动作与她的惊魂未定形成诡异对比。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压低帽檐,借着灌木丛的掩护,踉跄走向公园出口。
必须尽快离开这一带。徐主任的人很可能正在附近搜索。她需要一个新的藏身点,需要联系上周维明,更需要弄清楚眼前这扑朔迷离的局面。
穿过两条街,她在一个早点摊用身上最后的零钱买了两个包子,趁机观察四周。没有可疑车辆或面孔。她拐进一条老旧的居民巷,这里的监控探头大多已损坏。在一栋筒子楼的公共水房,她拧开水龙头,掬起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混乱的大脑清醒。
现在该怎么办?周维明的渠道静默,“渔夫”失联,徐主任身份可疑。她像一枚被抛入激流的棋子,失去了所有坐标。
唯一确定的线索,是那份林凡清批注的《资本论》和油布包裹里的旧资料。它们是她仅有的武器。她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仔细研究它们,从中找到突破口。
脑海中闪过一个地方——东江市图书馆旧址的地下书库。那里即将拆迁,人员稀少,结构复杂,而且……顾怀渊昏迷前曾提到“老图书馆”。这绝非偶然。
但如何去?她身无分文,形象狼狈,全程可能被监控。
正踌躇间,巷口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一个穿着外卖员制服、戴着头盔的年轻人停下车,看了眼手机,又抬头看了看门牌号,似乎在找地址。他车后的保温箱上,印着“跑得快”同城快递的logo。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形。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一瘸一拐地走向摩托车。“师傅,是‘跑得快’的吗?”她声音沙哑,带着急切。
外卖员抬起头,头盔下的眼睛带着询问。“是啊,你有单?”
“我……我手机没电了,有急件要送,能帮个忙吗?我付现金。”她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张湿漉漉的纸币,显得可怜又焦急。
外卖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她狼狈的样子和肿起的脚踝,似乎有些同情。“去哪?太远不行,我手上还有单。”
“不远不远,东郊老图书馆那边,顺路吗?”她报出地点,心脏悬到嗓子眼。
“老图书馆?那地方都快拆了……行吧,正好我下一个单在那边附近。上车!”外卖员爽快地指了指后座。
沈清弦道谢着坐上后座,紧紧抓住车后架的金属杆。摩托车轰鸣着驶出小巷,混入清晨的车流。她低着头,让头发遮住脸颊,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这是极度冒险的一步,但她别无选择。
二十分钟后,摩托车在离老图书馆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前面路封了,施工呢,你就这儿下吧。”外卖员说。
沈清弦道谢下车,看着摩托车远去,才转身走向那片被围挡圈起来的废弃建筑群。拆迁的围挡并不严密,她轻易找到一个缺口钻了进去。
偌大的图书馆主楼矗立在荒草中,窗户破碎,外墙斑驳。她按照记忆,绕到楼后,找到那个通往地下书库的通风井。井盖锈死了。她尝试用力,纹丝不动。
绝望再次袭来。难道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不甘心地围着通风井转圈,突然发现井壁下方有一块松动的砖头。抠开砖头,里面藏着一把老旧的黄铜钥匙!钥匙上贴着一小块胶布,写着模糊的“b-2”。
是顾怀渊留下的?还是那个神秘的环卫工?
她来不及细想,用钥匙尝试开锁。“咔哒”一声,井盖的锁开了!她用力推开沉重的铁盖,一股陈年纸张和霉菌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顺着铁梯爬下,她再次踏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下书库。手电光扫过,书架依旧林立,但更加凌乱,许多书已被打包或遗弃在地。寂静中,只有她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她找到之前藏匿《资本论》和油布包裹的那个角落,东西还在。她瘫坐在尘埃中,背靠书架,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
但危机远未解除。她必须尽快弄清楚两件事:一是油布包裹里的笔记本和照片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二是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谁可以信任。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个决定命运的油布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