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峰的晨光刚漫过竹楼的窗棂，晚晚就被苏清漪叫醒了。
浅碧色的劲装叠放在床头，发间那支霞浆果花玉簪被擦得锃亮，连平日里装灵力恢复丹的小布包，都被苏清漪重新绣了圈莲花纹，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
“今天抽签确定第一轮对手，别迟到。” 苏清漪把温热的霞浆果粥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拂过晚晚额前的碎发，眼神里的严肃比平时多了几分，“去之前，再练一遍水幕防身，我看着。”
晚晚赶紧端起粥碗小口喝着，嘴里含着果粒还不忘点头，咽下粥就跑到竹楼前的空地上，抬手凝聚灵力 —— 淡蓝色的水纹在她身前缓缓展开，像一层半透明的薄纱，晨光透过水幕，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她按照苏清漪教的诀窍，将灵力往水幕边缘凝了凝，原本软塌的水幕瞬间变得挺括，连扔过去的小石子都被弹开，没留下半点痕迹。
“不错，灵力比昨天更凝实了。” 苏清漪走过来，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铜镜，递给晚晚，“这是‘水镜符’，能映出对手的灵力波动，要是看不透对方招式，就捏碎它。”
晚晚接过铜镜，镜面冰凉，映出她带着笑意的脸，心里暖烘烘的 —— 师傅总是这样，连她没想到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她小心地把铜镜放进布包，又摸了摸贴身戴着的护心符，那道淡紫色的灵力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像师傅的手轻轻护着她的胸口。
两人往比武场走时，路上已经挤满了弟子。
有的穿着内门弟子的白色道袍，有的是外门的灰色短打，每个人手里都攥着抽签用的木牌，脸上要么是紧张，要么是跃跃欲试。
晚晚躲在苏清漪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师傅的衣角，眼睛却忍不住往周围扫 —— 昨天观战的地方已经坐满了人，连比武台的边缘都围了圈长老。
白胡子掌门坐在最中间的玉椅上，手里端着杯清茶，眼神温和地扫过全场。
“先去抽签台，我陪你过去。” 苏清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
晚晚没多想，跟着师傅走到抽签台旁，负责抽签的还是上次那个穿灰色道袍的长老，手里的竹筒里插满了刻着名字的木签，正挨个给弟子分发。
轮到晚晚时，长老刚想伸手从竹筒底层抽签 —— 那里放的都是修为较高的土属性或金属性弟子的签，偏巧克制水灵根 —— 手腕突然被一道无形的灵力轻轻按住。
他心里一紧，猛地抬头，就见苏清漪站在晚晚身后，墨色长剑的剑柄在晨光下泛着冷光，眼神里没什么表情，可那股子压迫感却让他后背发僵。
（苏师叔这是…… 要护着这小丫头？也是，先天灵体要是第一轮就遇到克制的对手，输了多可惜。）
长老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手指悄悄往上移，从竹筒上层抽出一支签，递到晚晚手里，脸上挤出个笑：“小丫头，运气好，看看你的对手是谁。”
晚晚接过签，指尖刚碰到木牌，就见上面刻着 “外门弟子，赵炎，炼气四层，火属性”。
她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糖画的小孩似的，猛地抬头看向苏清漪，声音都带着雀跃：“师傅！是火属性！炼气四层！”
（水克火！师傅上次教我水幕的时候特意说过，水灵根的灵力能浇灭火属性的攻击，而且他才炼气四层，我虽然是三层巅峰，可师傅说我先天灵体的灵力比普通修士凝实，肯定能赢！）
晚晚攥着木签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不是紧张，是开心 —— 她早就想试试，自己的水灵根到底能不能像师傅说的那样，轻松克制火属性。
苏清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悄悄弯了弯，指尖的灵力也收了回去，只是语气依旧严肃：“别高兴太早，火属性弟子的攻击烈，要是他放火球，你先用水幕挡，别着急进攻。”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 以晚晚的天赋，对付一个普通的炼气四层火属性弟子，根本没难度。
可没等晚晚应声，苏清漪又拉着她走到旁边的空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比武台的轮廓：“你看，要是他从左边攻过来，你就往右边躲，水灵根的灵力擅长灵活变动，别跟他硬拼。还有，他要是用‘火焰刀’，你就凝聚水鞭缠住他的手腕，让他发不出招……”
她一边说，一边用树枝模拟招式，连火属性弟子可能会用的小技巧都想到了，比如 “先放小火球试探，再趁间隙放大火柱”。
甚至还让晚晚站在原地，模拟了一遍 “水幕挡火球 + 水鞭反击” 的动作，直到晚晚能流畅地完成，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孩子虽然有天赋，可毕竟年纪小，万一对方耍阴招怎么办？还是多教几遍，让她记牢了才放心。）
苏清漪看着晚晚认真比划的样子，心里的担忧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 昨天她特意去查了赵炎的资料，这弟子性子急躁，还喜欢用偷袭的招式，要是晚晚没防备，就算伤不到要害，也可能会受点小伤。
“师傅，我记牢啦！” 晚晚站直身体，抬手凝聚出一道细细的水鞭，在晨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要是他耍花样，我就用水鞭捆住他，再用水球砸他的灵力穴，让他没办法凝聚灵力！”
苏清漪被她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倒是机灵。不过记住，点到为止，别伤了他，毕竟都是同门。”
她顿了顿，又从布包里掏出一粒灵力恢复丹，塞进晚晚手里，“要是灵力不够，就吞了它，别硬撑。”
比武场的钟声突然响起，震得周围的树叶都轻轻晃动。
白胡子掌门站起身，声音洪亮地传遍全场：“青云宗新生比武大会，第一轮正式开始！各弟子按签号上台，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晚晚的签号是 “甲字三号”，比武台就在中央位置。
她跟着苏清漪走到台下，刚站定，就见一个穿红色短打的少年走上台，身材比晚晚高半个头，脸上带着股不耐烦的神色，正是她的对手赵炎。
赵炎扫了眼台下的晚晚，嘴角立刻撇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声音里满是不屑：“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来比武？赶紧自己下台吧，省得我动手把你摔疼了，到时候你师傅又来跟我算账。”
周围的弟子顿时哄笑起来，有人跟着起哄：“赵师兄，别跟小师妹一般见识，让她下去吧！”
“就是，人家还没你腰高呢，打赢了也不光彩！”
晚晚攥紧了拳头，心里有点生气 —— 她明明练了那么久的招式，凭什么因为她年纪小就看不起她？
可她想起苏清漪说的 “别冲动”，还是深吸了口气，一步步走上台，站在赵炎对面，小声却坚定地说：“我不下去，要比就比，我不会输的。”
赵炎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倔，随即嗤笑一声：“行，既然你非要找揍，那我就陪你玩玩。不过事先说好，摔疼了可别哭鼻子。”
他说着，抬手凝聚出一团橙红色的火球，在掌心慢悠悠地转着，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哼，不就是个炼气四层的火属性吗？师傅说我的水灵根克他，我只要快点出手，不让他放大火球就行。）
晚晚心里打定主意，趁着赵炎还在炫耀火球的功夫，指尖瞬间凝聚出一道粗壮的水鞭 —— 比平时练习时凝实了三倍，淡蓝色的水纹里裹着细碎的灵力光点，像一条闪着光的鞭子。
赵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晚晚手腕一甩，水鞭 “啪” 地一声抽向他的手腕 —— 那里正是凝聚火球的灵力穴。
他心里一惊，赶紧想收回火球，可水鞭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淡蓝色的灵力顺着他的皮肤往里钻，瞬间浇灭了掌心的火球，连带着他丹田的灵力都晃了晃。
“你…… 你怎么这么快！” 赵炎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他本来以为这小丫头最多只会放个小水球，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么厉害的水鞭，还精准地打在了他的灵力穴上。
晚晚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另一只手凝聚出一道水幕，猛地往前一推 —— 水幕带着强劲的灵力，像一面无形的墙，直接撞在赵炎的胸口。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脚一滑，“扑通” 一声摔下了比武台，屁股磕在青石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周围的哄笑声瞬间停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 谁也没想到，炼气四层的赵炎，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被炼气三层的晚晚打下了台。
赵炎坐在地上，还保持着摔倒的姿势，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满脸的懵圈，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直到台下有人喊 “赵师兄，你输啦！”。
他才猛地回过神，脸涨得通红，爬起来就想冲上台，却被旁边的长老拦住了：“愿赌服输，下去吧。”
晚晚站在台上，看着赵炎狼狈的背影，心里有点小得意，可很快又想起苏清漪说的 “点到为止”，赶紧对着台下的师傅挥了挥手，小声说：“师傅，我赢啦！”
苏清漪站在台下，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攥着剑柄的手却悄悄放松了，眼神里的担忧也换成了欣慰。
她看着晚晚蹦蹦跳跳地走下台，赶紧迎上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和腿：“有没有摔着？灵力耗得多不多？”
“没有没有！” 晚晚摇摇头，献宝似的举起手，“师傅你看，我只用了水鞭和水幕，灵力还剩好多呢！他根本没机会放大火球！”
苏清漪无奈地笑了笑，从布包里掏出灵泉水递给她：“喝点补补，下次别这么急着出手，万一他有后手怎么办？”
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可眼神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 这孩子，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先天灵体的优势，果然不是普通修士能比的。
周围的弟子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晚晚刚才那招水鞭是怎么练的，连之前起哄的几个弟子，都带着佩服的眼神看着她。
晚晚被围在中间，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认真地说：“是师傅教我的，师傅说水灵根克火属性，只要凝聚足够的灵力，就能轻松应对。”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苏清漪，像个拿到奖状的小孩，等着师傅的夸奖。
苏清漪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 活了几百年，她还是第一次觉得，收徒弟是这么温暖的事。
就在这时，白胡子掌门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晚晚的头：“小丫头不错，先天灵体果然名不虚传。下一轮好好比，要是赢了，掌门爷爷给你发奖品。”
晚晚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谢谢掌门爷爷！我会好好比的！”
苏清漪对着掌门拱了拱手，拉着晚晚往紫霞峰的方向走。
晨光洒在两人身上，晚晚还在兴奋地说着刚才比武的细节，比如 “赵师兄的火球一点都不厉害”“水鞭缠他手腕的时候，他脸都白了”，苏清漪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
走到半山腰时，晚晚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苏清漪：“师傅，你说阿爹要是知道我赢了比武，会不会很开心？他会不会给我带更多的糖画？”
苏清漪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会的，你阿爹肯定会为你开心。等比武结束，我们给你阿爹发传音符，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晚晚用力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传音符要怎么跟阿爹说 —— 不仅要说赢了比武，还要说师傅教她的招式有多厉害，说掌门爷爷给她发了奖品，让阿爹放心，她很快就能变强，回去保护他了。
风穿过霞光草，带着淡淡的暖意，吹在晚晚的发梢上。
她攥着苏清漪的手，脚步轻快地往竹楼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像撒了一把碎金，眼里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