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咕噜咕噜” 的轻响,把市集的喧闹一点点拉近。
这是座靠江的小城,名叫 “临江镇”,因水路便利,市集比望仙山脚下的镇子热闹不少。
街边卖糖画的老人正用熬得金黄的糖稀画出展翅的蝴蝶,耍杂耍的汉子赤着上身,把流星锤甩得 “呼呼” 作响,还有挑着担子卖鲜鱼的小贩,吆喝声穿透人群,带着江水的腥气。
“阿爹!你看那个糖画!” 晚晚扒着马车帘子,眼睛亮得像浸了光,小手指着不远处的糖画摊,“比青云宗山下的糖画好看多了!我们能不能买一个?”
林砚放缓缰绳,回头笑着点头:“行,买完再赶路,正好让宝马也歇会儿。”
宝马似乎听懂了,打了个响鼻,脚步慢了下来,尾巴轻轻扫着地面;小猫从晚晚怀里探出头,盯着糖画摊的方向,“喵呜” 叫了一声,像是也想尝尝。
红凝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的热闹,也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
阳光落在她脸上,黑色面纱被风吹得轻轻晃,露出的桃花眼映着市集的烟火气,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多了些柔和。
(没想到这小城里这么热闹,比魔族的黑森林有意思多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看热闹,也挺好。)
可没等他们停稳马车,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街尾传来,伴随着家丁的吆喝:“让让!让让!赵公子的马车过来了!”
人群瞬间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厢上雕着缠枝莲纹,拉车的是两匹雪白的骏马,马头上还挂着金铃铛,走一步响一下,透着股张扬的贵气。
马车旁跟着十几个家丁,个个穿着青色短打,腰里别着刀,眼神警惕地扫着四周,却没真的推搡路人,只是象征性地吆喝,一看就是主人家没让他们仗势欺人。
“是赵家的公子吧?听说他家是做茶叶生意的,有钱得很!”
“可不是嘛!赵公子人不坏,就是好色,上次见着个卖花的姑娘,就追着人家送金簪子!”
旁边的路人小声议论着,林砚听在耳里,下意识地往马车旁挪了挪,想让宝马靠路边走,避开这队人马 ——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路要紧。
可偏偏这时,一阵突发的风卷过市集,带着糖画的甜香和江水的湿气,猛地吹向红凝的方向。
她没来得及按住面纱,那层薄薄的黑纱竟被风吹起了一角,露出了她下颌的弧线和一点淡粉色的唇瓣 —— 不过一瞬,风就过去了,面纱重新落下,遮住了她的脸。
可那惊鸿一瞥的艳色,却刚好落在了从马车上探出头的赵公子眼里。
赵公子穿着件宝蓝色锦袍,腰间系着块羊脂玉,脸上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红凝,手里的折扇 “啪” 地一声掉在车厢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长这么大,见过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少,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 光是露出来的半张下颌,就比他收藏的所有玉佩都温润。
那点唇色,像极了他去年在江南见过的早樱,看得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停!快停下!” 赵公子猛地拍了拍车厢壁,声音都带着点颤,“把…… 把那位姑娘请过来!不,我亲自过去!”
他说着,不顾家丁的阻拦,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朝着红凝的方向跑,锦袍的下摆被风吹得乱飞,也顾不上整理。
林砚见势不妙,立刻挡在红凝和晚晚面前,皱着眉头看着冲过来的赵公子:“这位公子,有事吗?我们还要赶路,麻烦让让。”
赵公子却没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砚身后的红凝,语气带着点急切:“姑娘!刚才风把你面纱吹起来了,我…… 我看见你的样子了!你长得真好看!”
“我是临江镇赵家的公子,家里很有钱,你嫁给我吧!我给你买最好的胭脂水粉,最好的绫罗绸缎,保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晚晚在林砚身后,气得小脸通红,伸手攥住林砚的衣角,小声骂:“臭流氓!刚见一面就求婚,太不要脸了!”
红凝站在林砚身后,没说话,只是轻轻拢了拢面纱,眼神里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
她见多了这种被美色冲昏头脑的男人,只是没想到这赵公子居然这么直白,连点掩饰都没有。
林砚听着赵公子的话,脸色更沉了:“赵公子,请你自重!在大街上和刚见面的女子求婚,未免有点太失礼了吧?”
“你是谁?” 赵公子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林砚一番 —— 粗布短打,腰间别着把普通的长剑,看起来就是个普通镖师。
他顿时松了口气,语气也嚣张了些:“你管这么多干嘛?我和这位姑娘说话,你为什么要插嘴?姑娘,跟我回赵家,我保证对你好!”
林砚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这人怎么不讲理!红姑娘愿不愿意跟你走,是她的事,你不能强迫她!”
赵公子被他怼了一句,也来了脾气,他从小被家里宠着,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后退一步,从腰间解下一块巴掌大的玉玺 —— 玉玺是深青色的,上面雕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眼里嵌着颗红色的宝石,隐隐透着股灵气。
他把玉玺举在手里,对着林砚说:“我不强迫她!但我要跟你比一场!你要是输了,就把这位姑娘让给我;我要是输了,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再给姑娘买一箱胭脂水粉!怎么样?敢不敢比?”
林砚看着他手里的玉玺,心里咯噔一下 —— 那玉玺上的灵气很浓,看起来是件不错的法器,他自己只有点基础的剑法,连灵力都没多少,肯定打不过赵公子。
可他不能退缩,要是输了,红凝就要被赵公子纠缠,他这个镖师也太不称职了。
“我不能跟你比。” 林砚咬了咬牙,语气坚定,“红姑娘是我的雇主,不是赌注,我无权替她做决定。你要比,也该问红姑娘的意思,而不是问我。”
赵公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又看向红凝:“姑娘,你看!只要他跟我比一场,输了他就把你让给我,赢了我给你们钱!你看怎么样?”
就在这时,红凝突然从林砚身后走了出来,语气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比可以,但赌注太轻了,没意思。”
林砚和赵公子都愣住了,晚晚也抬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疑惑 —— 红凝怎么会同意比?她不怕输吗?
红凝却没看他们,只是盯着赵公子手里的玉玺,嘴角勾起抹淡笑:“要赌,就赌大点。你要是输了,就把你身上所有东西都给我们 —— 你腰间的羊脂玉,手里的玉玺,还有你荷包里的银票,一件都不能少。你要是赢了,我就跟你走,怎么样?”
赵公子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 只要赢了就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姑娘,输了不过是丢点东西,他家里有钱,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可他又看了看林砚,心里有点犹豫 —— 刚才他好像从林砚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虽然很淡,但说不定是个练家子?
他手里的玉玺虽然是家传的法器,能用来攻击,可他也只学了点皮毛,不一定能赢。
旁边的家丁看出了他的犹豫,小声提醒:“公子,这镖师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您手里有玉玺,肯定能赢!再说,那位姑娘长得那么好看,错过就没了!”
赵公子被家丁一劝,又想起红凝刚才露出来的半张脸,顿时把犹豫抛到了脑后,握紧手里的玉玺,大声说:“好!我跟你赌!只要我赢了,你就跟我走!要是我输了,我身上的东西都给你们!现在就比!”
林砚没想到红凝会突然改赌注,还把她自己当成了赌注,顿时急了:“红姑娘!你怎么能……”
红凝却抬手打断了他,眼神里带着点安抚:“林镖师,放心,我有分寸。”
她转头看向赵公子,语气里多了丝冷意,“你想怎么比?用你手里的玉玺?”
赵公子见她同意,心里更得意了,举起玉玺晃了晃:“没错!这是我家传的玉玺,能镇压一切邪祟,你要是怕了,现在认输也来得及,只要你让这位姑娘跟我走!”
林砚心里也没底,可看着红凝坚定的眼神,又看着赵公子嚣张的样子。
只能咬了咬牙,握紧腰间的长剑:“比就比!但我警告你,要是你敢伤了红姑娘和晚晚,就算我打不过你,也不会放过你!”
赵公子不屑地笑了笑:“放心,我只跟你打,不会伤她们的!你要是怕了,现在跪下求我,我或许还能饶了你!”
他说着,手里的玉玺突然亮起一道红光,龙眼里的宝石闪得更亮了,一股淡淡的灵气朝着林砚的方向涌来 —— 看来他是想先下手为强,速战速决。
红凝站在一旁,看着赵公子手里的玉玺,眼神里闪过丝了然 —— 这玉玺确实是件法器,不过灵气不算强,赵公子也只是个半吊子,根本没发挥出玉玺的真正威力。
她悄悄退后一步,靠近晚晚,小声说:“别担心,你阿爹不会有事的。”
林砚看着赵公子手里亮起的玉玺,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 他知道自己不是赵公子的对手,可他不能退,他要保护晚晚,还要保护红凝,就算打不过,也要试试。
他慢慢拔出长剑,额头的青岚印记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虽然微弱,却透着股不容错辨的韧劲。
赵公子看着他拔剑的动作,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怎么?还想反抗?我劝你还是赶紧认输,省得挨揍!”
他说着,手里的玉玺红光更盛,眼看就要朝着林砚的方向发起攻击,周围的路人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市集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和宝马轻轻的响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