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尽头的木门 “吱呀” 一声轻响,林砚牵着晚晚跨进院子时,鼻尖先萦绕起熟悉的桂花香 —— 去年亲手种在院角的桂花树,如今又缀满细碎的黄花。
风一吹,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金灿灿的碎糖。
宝马跟着走进来,熟门熟路地晃到墙角马厩,低头啃起槽里早就备好的干草,尾巴还轻轻扫了扫沾在身上的草屑。
小猫从晚晚怀里跳下来,一溜烟窜进堂屋,没一会儿就叼着自己之前玩旧的布老鼠跑出来,绕着晚晚的脚边 “喵呜” 转圈,活像个邀功的小毛球。
“阿爹!我们回家啦!” 晚晚刚松开林砚的手,就蹦蹦跳跳地跑到桂花树下,伸手够着最低的枝桠,摘下一朵桂花凑到鼻尖闻,眼睛弯成了月牙,“桂花好香呀!阿爹,我们今天就做桂花糕好不好?”
林砚刚要应声,身后的苏清漪却轻咳了一声。
他回头一看,苏清漪正站在院门口。
目光扫过院子里的陈设,最后落在晚晚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叮嘱:“晚晚,我们得先回青云宗了,把那个黑衣人交给长老审问,顺便商议影阁和魔族的事。”
晚晚一听 “要分开”,立刻放下桂花,跑到苏清漪身边,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仰着小脸,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活像只被抛弃的小兔子。
“师傅,能不能多待几天呀?我还想跟阿爹一起晒桂花,跟小猫玩布老鼠,而且…… 而且阿爹做的桂花糕还没吃呢……”
苏清漪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的硬气瞬间软了大半 —— 她本想直接带晚晚回宗,可一想到长老们还在等着审问黑衣人,确实分身乏术。
再者,这丫头跟林砚分开这么久,父女俩也该好好待几天。
她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晚晚的头:“罢了,就三天。要是敢不修炼,回去就罚你抄《清心诀》二十遍,连带着之前学的水鞭口诀,也得给我背熟了。”
“谢谢师傅!” 晚晚立刻破涕为笑,踮起脚尖抱了抱苏清漪的胳膊,“我肯定好好修炼!每天练两个时辰,比师傅要求的还多!”
苏清漪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看向林砚,语气郑重了些:“这丫头就拜托林先生照顾了,别太纵容她。尤其是…… 男女有别的事,你多跟她说说,别让她总没大没小的。”
说完,足尖一点,周身泛起淡紫色灵力,化作一道流光,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远处的天际。
苏清漪刚走,晚晚就像脱了缰的小马驹,转身扑进林砚怀里。
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阿爹!我好想你呀!在青云宗的时候,我每天都想你做的桂花糕,还有小猫会不会找不到布老鼠!”
林砚被她扑得往后退了半步,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触到她软软的小身板,心里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这丫头,在青云宗肯定受了不少苦,不然怎么一回来就这么黏人。)
他拍了拍晚晚的背,笑着说:“阿爹也想你,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呢。”
可笑着笑着,林砚突然想起驿站那晚的事 —— 晚晚偷偷钻进他被窝,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还有一路上总缠着要抱抱的模样,心里的弦瞬间绷紧了。
(不行,得趁这三天好好跟她说说男女有别。这丫头现在还小,不懂事,要是不教明白,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得了?我这个当爹的,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没分寸。)
他轻轻推开晚晚,清了清嗓子,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晚晚,阿爹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得坐好,认真听,不许插嘴,知道吗?”
晚晚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手里还攥着刚才摘的桂花:“什么事呀?比桂花糕还重要吗?”
“…… 差不多重要。” 林砚被问得一噎,转身进了堂屋,翻箱倒柜找出一块超大的白布 —— 这布是他之前想给晚晚做新裙子的,现在只能先挪用了。
他又找了两根竹竿,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搭架子,想把白布系上去当 “黑板”,结果左边系高了,右边歪了,折腾了半天,白布歪歪扭扭地挂在架子上,活像块晾在外面的破床单。
他又在院子里捡了根还算直的树枝当 “粉笔”,刚要转身叫晚晚,树枝 “咔嚓” 一声断成了两截。
林砚盯着手里的断树枝,嘴角抽了抽:(这破树枝,关键时候掉链子!早知道就提前准备根毛笔了,现在搞得跟个笑话似的。)
只好又蹲在地上找了根粗点的树枝,才算勉强凑活。
晚晚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抱着小猫,看着林砚忙前忙后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连怀里的小猫都被她晃得直甩尾巴:“阿爹!你在搭戏台子吗?是不是要给我唱戏呀?”
林砚脸一红,快步走到 “黑板” 前,清了清嗓子:“别瞎说!这是阿爹给你上课用的黑板!今天要教你的,是做人的大道理!”
晚晚好奇地凑过来,指着白布上的褶皱:“黑板就是这样的吗?上面的褶子是字吗?阿爹,你要教我写什么呀?”
林砚拿起树枝,在白布上一笔一划地写 “男女授受不亲” 六个字。
结果 “授” 字写得太大,差点超出白布边缘,“亲” 字的最后一笔还歪了,活像个扭着腰的小人。
他指着字,故作镇定地说:“晚晚,你看,这六个字叫‘男女授受不亲’,意思就是…… 就是男的和女的,不能随便靠太近,也不能随便抱,尤其是长大了以后,更要注意分寸。”
晚晚歪着头,盯着 “授受” 两个字看了半天,突然问:“阿爹,这两个字念什么呀?能吃吗?跟桂花糕比,哪个好吃?”
林砚:“……” (这丫头怎么满脑子都是吃的?我这是在教她大道理,不是在跟她讨论吃的!)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这两个字念‘授受’,不能吃!重点是意思,不是好不好吃!比如,你是女孩子,阿爹是男孩子,虽然我们是父女,但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天天抱着阿爹,也不能半夜偷偷钻进阿爹的房间睡觉,知道吗?”
晚晚皱起小眉头,一脸不解:“为什么呀?阿爹是我最亲的人,抱一下怎么了?师傅也是女孩子,我在青云宗的时候,天天跟师傅一起睡呢!”
“那不一样!” 林砚赶紧摆手,“师傅是女的,你也是女的,你们都是女孩子,当然可以一起睡。但阿爹是男的,男女不一样,身体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所以不能随便睡在一起,也不能总抱在一起,知道吗?”
晚晚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摸了摸林砚的胳膊,疑惑地说:“哪里不一样呀?阿爹有胳膊有手,我也有胳膊有手呀!都是肉做的,摸起来都暖暖的!”
林砚被问得一愣,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 这怎么跟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解释身体的差异?
他总不能跟晚晚说 “男生有胡子女生没有”“男生穿裤子女生穿裙子” 吧?
(完了,我怎么没想到这茬?早知道就不搞这么正式了,现在骑虎难下,这课到底怎么教啊!)
他只好含糊其辞:“就是…… 就是不一样!反正你记住,除了阿爹,别的男孩子不能随便碰你,就算是阿爹,也只能偶尔牵牵手、抱一下,不能抱太久,也不能贴太近,知道吗?”
这时,怀里的小猫突然跳上 支撑“黑板”的竹竿上,留下一串黑乎乎的梅花印。
晚晚一看,笑得拍手:“小猫也想上课!阿爹,小猫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它能不能跟我睡呀?要是有别的男孩子小猫碰它,算不算‘授受不亲’呀?”
林砚看着被踩花的字,又看着一脸天真的晚晚,无奈地扶额:“小猫是女孩子,所以能跟你睡。要是有男孩子小猫碰它,也得让小猫自己愿意,不能随便碰,知道吗?”
心里想着:(总算能糊弄过去了,这丫头的问题也太多了,每次提出的问题都好难回答呀。)
晚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伸出小手,拉住林砚的手:“那阿爹,我们现在牵着手去摘桂花好不好?摘完桂花,你给我做桂花糕,我吃完桂花糕,就去练水幕,练两个时辰,绝不偷懒!”
林砚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手里还攥着那朵皱巴巴的桂花,实在不忍心拒绝。
他叹了口气,反手握住晚晚的小手:“好,不过摘完桂花,必须先修炼,再吃桂花糕。”
“没问题!” 晚晚立刻拉着林砚往桂花树下跑,小脚步子迈得飞快,“阿爹,我们摘好多好多桂花,装满满一篮子,做好多好多桂花糕,吃不完的还能送给沈叔叔,还有师傅!”
林砚被她拉着走,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向上弯。
(虽然没完全教明白,但至少她记住了 “不能随便跟男孩子抱”,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阳光透过桂花树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暖融融的。
院子里,宝马还在马厩边吃草,小猫跟在晚晚身后,时不时用头蹭蹭她的脚踝,一切都回到了熟悉又安稳的样子。
林砚心里暗暗想着:只要晚晚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算每天给她上这种 “鸡飞狗跳” 的课,就算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