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扶着枯树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身形。
胸口的闷痛感还没散去,每呼吸一次都带着轻微的滞涩。
红凝扶着他的胳膊,指尖能感觉到他手臂的颤抖,眼底满是担忧:“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你现在的状态,恐怕撑不到魔心域。”
红绡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愧疚地低下头:“她要抓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林砚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却依旧温和。
“别想太多,不是你的错。我们得尽快赶路了,那个疯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必须早点离开这里。”
他看向两匹马,宝马正温顺地站在红凝身边,时不时用头蹭蹭她的手背。
黑马也没了之前的躁动,安静地甩着尾巴。
林砚深吸一口气,走到黑马身边,翻身上马:“红凝,你带着红绡骑宝马吧,它脚力好,也稳当。”
红凝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林砚已经骑上黑马:“走吧,我们得尽快赶到魔心域。”
红绡拉着红凝的手爬上宝马,轻轻环住红凝的腰,声音低低的:“妹妹,对不起……”
“傻姐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红凝拍了拍她的手背,催动宝马跟了上去,“我们是姐妹,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陪着你的。”
两匹马一前一后走在荒村的小路上,风依旧刮着砂砾。
林砚骑在黑马上,时不时抬手按一下胸口,白衣人那句“你的身体还是太弱了”还在耳边回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灵力的紊乱,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气流在经脉里乱窜。
他悄悄运转起之前晚晚教的基础心法,试图平复灵力。
可刚一催动,胸口就传来一阵刺痛,只好暂时放弃。
红凝骑着宝马跟在后面,看着林砚略显单薄的背影,心里满是复杂。
红绡靠在红凝怀里,眼神时不时飘向林砚,悄悄攥紧了拳头。
——
紫霞峰的午后,阳光透过竹楼的窗户,洒在晚晚身上。
晚晚练了一上午剑,累得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手里还攥着苏清漪刚给她的灵植图谱,嘴角微微张着,呼吸均匀。
苏清漪走进来,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给她盖上了一条薄毯。
睡梦中的晚晚,渐渐走进了一片陌生的山谷——山谷里开满了淡紫色的野花,一条清澈的溪流从中间流过,溪水叮咚作响。
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
她手里拿着一株灵草,正低头仔细看着,流云般的裙摆垂在草地上,沾了几点花瓣,看起来温柔又恬静。
“师傅!等等我!”
一道清脆的少年声传来,晚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素白长袍的少年快步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灵果。
“师傅,你看我采到了赤焰果,你说过这个能入药,对吧?”
青衣女子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却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少年递来的赤焰果,指尖轻轻拂过果皮上的纹路。
少年也不介意,坐在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认真地问:“师傅,昨天你教我的那几种灵草,我还是分不清,你再给我讲一遍好不好?”
晚晚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觉得熟悉——少年的声音,像极了之前的白衣人。
她想靠近些,却发现自己像个透明人,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青衣女子拿着灵草,耐心地给少年讲解:“这个是忘忧草,叶子边缘有锯齿,闻起来有淡淡的清香;这个是断肠花,虽然好看,却有剧毒,花瓣上有细小的绒毛……”
少年听得认真,手里的笔飞快地在小册子上记着,时不时点头,眼里满是崇拜。
晚晚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可这份温暖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阴沉的笑声打破:“青岚!你以为躲到这里,我们就找不到你了吗?”
晚晚猛地转头,只见五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站在山谷入口。
他们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手里拿着黑色的长剑,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看起来凶神恶煞。
青衣女子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站起身,将少年护在身后,手里握紧了那把青色长剑,声音冷冽:“你们都追杀我十几年了,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吗?”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你体内有我们鬼族种下的‘噬心印’,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们都能找到你!少主说了,只要你乖乖跟我们回去,之前的叛逃之罪,他可以既往不咎。”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青衣女子的声音带着决绝。
“你们逼我为你们炼制毒丹,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再帮你们作恶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黑衣人脸色一沉,挥剑就朝着青衣女子刺来。
“既然你不肯回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只要把你抓回去,少主自然有办法让你听话!”
少年突然冲了出来,挡在青衣女子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
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却依旧倔强地瞪着黑衣人:“不许你们伤害我师傅!有我在,你们别想碰她!”
“不自量力的小子!”黑衣人冷哼一声,一脚将少年踹飞出去。
少年重重地撞在石头上,嘴角瞬间溢出鲜血,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胸口剧痛,根本动不了。
“离儿!”青衣女子惊呼一声,眼神里满是慌乱,她想冲过去扶少年,却被另外几个黑衣人拦住。
长剑划破了她的衣袖,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往下流。
“师傅!别管我!你快跑!”
少年嘶吼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之前说过,只要我好好学,以后就能保护你,可我现在……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青衣女子看着少年绝望的眼神,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猛地爆发灵力,周身泛起淡青色的光芒,形成一个保护罩,将少年护在里面。
黑衣人见状,加大了攻击力度,黑色的剑气不断撞击着保护罩,发出“滋滋”的声响,保护罩上的光芒越来越淡。
“离儿,对不起。你跟了我十几年,我才收你为徒。结果什么都没教你,就让你陷入了如此困境。”
青衣女子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颊。
“其实我一直不愿意收你为徒,不是因为你不聪明,是因为我体内的噬心印。只要印记还在,鬼族就会一直找我,我不想把你卷入危险.......”
少年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师傅,我不怪你!我跟着你这十几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你教我辨灵植,教我鬼族秘法,还陪我看星星……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
“傻瓜。”
青衣女子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轻轻吻上了少年的额头,声音温柔却决绝。
“以后我不能再教你辨灵植了,也不能陪你看星星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修炼,忘了我,忘了鬼族,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她说着,双手结印,周身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
少年惊恐地看着她:“师傅!你要干什么?我不要离开你。”
“离儿,听话,别乱动。”
青衣女子笑着,眼底满是不舍。
“能做你的师傅,哪怕只有这短短的几个月,我也很开心。”
话音落下,她猛地推开少年,保护罩瞬间扩大,将所有黑衣人都笼罩在里面。
“青岚!你疯了吗?你居然要自爆!”为首的黑衣人脸色惨白,想冲出去,却被保护罩死死困住。
“死前能拉上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混蛋当垫背的,值了!”
青衣女子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
随着一声巨响,保护罩内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气流席卷了整个山谷,野花被吹得漫天飞舞,溪水也泛起巨大的浪花。
少年被气流掀飞,他看着光芒中心的青衣女子,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破碎的青色裙摆。
“师傅——!”他撕心裂肺地喊着,眼泪模糊了视线,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师傅!”晚晚猛地惊醒,眼角还挂着泪珠,她大口喘着气,手里紧紧攥着苏清漪的衣角,心脏像要跳出来一样。
苏清漪连忙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晚晚,怎么了?做噩梦了?”
晚晚点了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哽咽:“师傅,我梦到一个青衣姐姐,还有一个白衣哥哥,青衣姐姐为了保护白衣哥哥,自爆了……好可怜……”
苏清漪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只是个梦,别害怕。你练剑累了,再歇会儿吧,晚饭好了我叫你。”
晚晚靠在苏清漪怀里,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那个梦太真实了,仿佛那就是自己所经历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