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深处,一间潮湿、阴暗,仅有微弱灯泡闪烁的狭小房间里,三个男人正一脸阴郁的蹲在地上抽烟,嘴上在那谩骂着那几个保安,都怪保安非要让他们停车检查,害着他们闹出来动静,这才被发现追捕的。
他们就是抢走兽首的三个人,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为轻易得手而得意,当时还以为这只是一桩轻松赚钱的买卖,还在感慨老大把这么好的活安排给了他们。
按照老大指示,在拍卖结束后他们三趁乱抢走那两件笨重的铜像,然后将那破铜像送到港口,拿到尾款后就可以从海上离开香江去东南亚逍遥几年。
这活本应该干的很轻松,因为那位雇主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竟然直接安排了他们负责那两件铜像的看守和运输,有如此大的便利下,他们自然轻松得手,兽首从拍卖台上下来后就直接被他们拉上了车,如果不是出车库时额外多了一层检查,逼着他们用枪吓唬人,他们甚至可以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
但即便过程中有些小瑕疵,这也是他们干的最轻松的活之一了,却没想到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们一记闷棍。
“妈的…妈的!那些是什么人?!”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黑脸汉子声音发颤,他死死盯着那狭窄的、布满铁锈和油污的窗口。他的右手包扎着绷带,现在都在不停地抽搐,这是吓得也是疼的,在跑路过程中,他原本是想拿出枪来朝着后面追上来的车开两枪,打不中也能吓停他们,却没想到自己拿着枪的手刚伸出车窗,就被后面车用消音手枪打出个孔洞来。
“太快了,他们反应太快,追得也太快了!”另一个瘦小的男人蜷缩在角落,抱着头,身体不住地发抖:“我们才跑了十几分钟,他们的车就跟上来了!像影子一样甩不掉!要不是我们熟路他们不熟,在路上就被追到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开到港边,交易完就立刻离开,但是对方反应太快,追的太紧,他们也只好选择开车跑回九龙城寨,他们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倒是对这里很熟悉,而且他们本身就是新义安的人,躲在这里倒算是安全。
可问题他们也不是傻子,从这些人的精锐程度和反应速度来看,他们明显是招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豹哥,现在怎么办?要不给老大打电话吧?求求他救救我们吧?毕竟是老大安排的活。”那个瘦小的男人几乎要哭出来。
被称为“豹哥”的光头汉子,是这次行动的头儿,也是三人中心理素质最好的一个。但此刻,他夹着烟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烟灰簌簌落下。他猛吸了一口烟,试图用尼古丁压制内心的恐慌,但效果甚微。
“闭嘴!”豹哥低吼一声,眼神凶狠地扫过手下,但那份凶狠底下是难以掩饰的色厉内荏:“慌什么!这里是城寨!是咱们新义安的地盘!他们再猛,敢打进来吗?这里五万人有一半都是社团兄弟,他们再厉害也不敢闯进来。”
这话说出来,却连他自己都不太信。
城寨确实是新义安的地盘不假,但他们也没那么重要。
社团不会为了他们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去跟一个明显能量巨大的大水喉死磕,道上混的谁不知道,香江最不能招惹的就是洋鬼子和有钱人了,招惹了这种人,如果不跑路离开,老大估计也保不住自己,但实在没办法,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城寨内吧。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的人一个个都穷疯了,外面只要一悬赏,他们三个绝对会被交出去的。
被逼无奈之下,豹哥只能选择出去,找了个地方给自己老大打起了电话,但他没想到,老大不仅一口答应会护着他们,还说明天就会派人把他们三个接出来,今天晚上甚至让他们去新义安在城寨里的堂口睡,那恐怕是整个城寨里最舒服的几个地方了。
豹哥听着电话那头老大笃定的语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刚才的恐慌被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冲散。他挂掉电话,把还剩半截的烟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灭,脸上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凶悍。
回去之后,他迅速把消息告诉了两个小弟。
“老大发话了!”
他对着两个惶惶不可终日的手下低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老大直接跟城寨里坤叔通了气!让坤叔答应保我们!妈的,在九龙城寨这一亩三分地,坤叔就是皇帝!外面那些人再猛,难不成还敢进城寨里跟咱们新义安开战?”
瘦小男人和刀疤脸闻言,眼睛顿时亮了。坤叔的名头在城寨里如雷贯耳,是新义安在城寨里辈分最高、势力最大的坐馆,手下几千号马仔,控制着城寨里大半的偏门生意。有他开口庇护,安全感瞬间拉满。
“豹哥,还是你有面子!”刀疤脸咧开嘴,扯动了手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笑容却止不住。
“我就说嘛,咱们给社团卖了这么多年命,老大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瘦小男人也来了精神,腰杆都挺直了些。
狭窄房间里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张声势的兴奋。他们甚至开始盘算,等风头过了,拿到尾款,要去东南亚哪个地方潇洒。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电话那头,豹哥的老大陈耀星在挂断电话后,却是眉头紧锁,对着身边的心腹叹了口气:“项生给我们安排的这件事怕是不好办了,这几个扑街仔已经被堵在九龙城寨里了,招惹了这种大水喉,人家“银弹”打过来,我这个湾仔之虎也扛不住啊。”
心腹低声问:“不如把消息告诉项生,让项生来解决,我们也落个轻快?毕竟这种大人物之间的事情,最好让他们自己解决,如果向生不管,我们就把那三个扑街交出去就行,如果向生要管,那就是新义安和林天强的事了,我们也不用当那出头鸟。”
陈耀星听到心腹的建议,眼睛一眯,立刻有了主意,拍了拍心腹的肩膀后,夸赞道:“还是你小子聪明。”
说罢,他立刻拨通了电话,打给了那位刚刚出狱的新义安龙头项化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