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蕴藏着万古寒冰与星辰崩灭的意志，穿透了神山的禁制。
清晰地回荡在姜无崖的耳边。
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姜家强者的心神之上！
“领死？！”
神泉之中，姜无崖怒极反笑。
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病态的潮红，那是极致的羞辱与暴怒！
他姜无崖，堂堂准帝，姜家擎天巨柱，纵横上域数万载，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狂妄小辈！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敢闯我姜家祖地，今日定叫你形神俱灭！”
姜无崖厉啸一声，强行压下神魂中被那恐怖杀机刺穿的剧痛和惊悸，周身紫气轰然爆发！
整座神山都在轰鸣，生命神泉沸腾。
无尽的法则符文从他枯槁的躯体内飞出，交织成一条条咆哮的紫色巨龙。
欲要撕裂苍穹，绞杀来敌！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准帝都瞬间重创的恐怖威势，悬浮于神山上空的那道身影——东方衍泫。
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冰冷，死寂。
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他甚至连手指都未曾抬起。
只是那双深邃如渊、蕴含着无尽虚空风暴的眼眸，微微一凝。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蕴含着整个虚空破灭、万道归墟的恐怖意志，骤然降临！
这不是元力的冲击，不是法则的碰撞！
这是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质更高层次的、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意志碾压！
噗！噗！噗！噗！
那些由姜无崖本源法则凝聚、咆哮而出的紫色巨龙。
在距离东方衍泫尚有百丈之遥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壁！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便寸寸瓦解、崩碎，化作漫天逸散的紫气！
“呃啊——！”
神泉中的姜无崖如遭重击，身体剧震，再次喷出一大口紫金色的帝血！
他周身沸腾的紫气瞬间萎靡下去，凝聚的法则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那双充斥着暴怒和难以置信的眼睛，此刻终于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填满！
意志……意志碾压？！
你……你准帝九重？！
不！
不可能！！
姜无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嘶哑。
他此刻才真正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虽然还停留在准帝巅峰的范畴。
但那股意志的层次，那种对道近乎本源的掌控力……
那是巅峰……甚至无限接近真正帝境的存在才能拥有的威能！
“聒噪。”
东方衍泫终于动了。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
对着下方被混沌气缭绕的巍峨神山，轻轻一点。
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掸去一粒尘埃。
然而——
咔嚓嚓嚓——！！！
以他指尖为中心，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面。
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深邃漆黑的裂痕！
这些裂痕无视了神山的坚固材质，无视了姜家耗费无数心血布置的守护禁制。
如同最致命的瘟疫，瞬间遍布整座神山！
轰隆！！！！
那座象征着姜家无上权威、庇护着姜家老祖闭关的核心神山。
在姜无崖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在无数姜家强者惊恐绝望的嘶吼中。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宇宙巨手狠狠攥住，然后……向内猛地坍缩、挤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间被极致压缩、物质被强行碾碎的刺耳摩擦声！
万丈神山。
连同其上所有姜家耗费巨资布置的阵法、栽种的灵植、甚至来不及逃出的姜家核心弟子……在短短一个呼吸间。
被硬生生压缩成了一个直径不足十丈、闪烁着混乱光芒、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混沌色球体！
紧接着，那混沌球体无声地爆开。
化作最原始的粒子流，被周围疯狂修复的空间裂缝吞噬、抹去！
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空间乱流的巨大黑洞！
而盘坐于神泉之中的姜无崖。
在神山被压缩碾碎的瞬间，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蕴含虚空切割之力的空间乱流强行从神泉中扯了出来！
他护体的紫金帝光如同纸糊般破碎。
枯槁的身躯瞬间被切割出无数深可见骨的伤痕。
紫金色的帝血如同喷泉般洒落长空！
“噗——！”
姜无崖再次狂喷帝血，气息瞬间跌落谷底，连维持飞行都显得摇摇欲坠。
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他引以为傲的准帝修为，在对方面前，竟如同稚童般不堪一击！
东方衍泫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气息奄奄、浑身浴血的姜无崖面前。
冰冷的眸光俯视着这位曾经逼死他父亲、屠戮他族人的仇敌。
“你……”
姜无崖想要说什么，却只吐出大口鲜血。
东方衍泫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伸出的那根手指，并未收回。
只是指尖萦绕起一丝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
轻轻点向姜无崖的眉心。
“不——！！！”
姜无崖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
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和对眼前之人身份的疯狂猜测！
嗤！
指尖毫无阻碍地点在姜无崖的眉心。
没有能量爆发，没有血肉横飞。
但姜无崖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
他体内那庞大浩瀚、足以支撑星河的准帝本源。
连同他那历经无数岁月淬炼的强横神魂，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瞬间被那指尖的幽暗吞噬、湮灭、化为虚无！
堂堂准帝姜家老祖，武界上域顶尖的存在，就此……形神俱灭！
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整个姜家祖地，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姜家强者，无论是闭关的长老。
还是巡逻的弟子，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呆滞。
老祖……死了？
被一个神秘人。
一指……点杀了？
连神山都被抹平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姜家人的心脏！
一些心志稍弱者，直接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东方衍泫缓缓收回手指，指尖那丝幽暗消失。
他冷漠地扫视了一眼下方陷入绝对恐慌的姜家祖地。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他没有再出手。
灭杀首恶，摧毁象征，已足够。
姜家，经此一役，顶尖战力之一的老祖陨落。
当年被东方十一祖自爆重创，其他准帝也不足为惧。
“父亲……煜儿……族人们……”
东方衍泫心中默念，冰冷的杀意稍稍平复。
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悲痛和一丝茫然。
大仇虽报，逝者已矣。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被他亲手打入深渊的姜家祖地。
身影缓缓变淡，如同融入虚空的水墨。
“告诉姜家所有人。”
“我名，东方衍泫。”
“若有不服，尽管来寻。”
“我……等着。”
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烙印在每一个姜家人的灵魂深处。
也必将随着他们的恐惧，传遍整个上域！
话音落，人已渺。
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空间黑洞，一座被抹平的神山废墟，一个被彻底打入深渊的姜家。
以及……一个如同魔神般的名字——东方衍泫！
东方家祖地。
十二祖枯瘦的身躯剧烈颤抖着。
浑浊的老泪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
他并非悲伤，而是极致的激动和解脱！
就在姜无崖形神俱灭的瞬间。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缠绕东方家多年的巨大因果业力……轰然消散！
“衍泫……他真的做到了！他真的……杀了姜无崖！”
十二祖仰天嘶吼，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无尽快意，“老十一，于璟！你看到了吗？！你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姜家老狗……伏诛了！伏诛了啊——！！”
整个东方家祖地，所有尚存的族人，无论修为高低，都在这一刻心有所感。
一股沉甸甸压在心头、几乎令人窒息的阴霾骤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血脉沸腾的激动和难以言喻的振奋！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血脉深处的悸动告诉他们——天，亮了！
……
玄天秘境内。
站在仙云缭绕孤峰之巅的东方煜尘。
正凝神感知着秘境深处那翻腾的混沌气。
突然！
他心脏猛地一跳！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涌现！
那是一种沉疴尽去、枷锁崩断的极致轻松感！
仿佛有什么缠绕家族、也缠绕他自身血脉的沉重阴霾。
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撕碎了！
“这种感觉……”
东方煜尘捂住心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深深的震撼。
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惊天动地、与他血脉息息相关的大事。
在外界发生了！
烬也似有所感，暗金火焰微微跳动，传出一道疑惑的意念：“煜尘小子？你的气息……刚才似乎波动了一下？”
东方煜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
望向那混沌气翻腾的秘境深处：“不管发生了什么，提升实力，才是根本！走！”
他不知道，他血脉中那无形的枷锁崩断，正是源于他那位从秘境归来的父亲。
在遥远的姜家祖地，一指碾杀准帝五重，为他，为东方家，讨还的血债！
上域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他在玄天秘境的征程，也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