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牛回忆了一下，认真道：教官，我负责侦查，找到了能靠近炮楼的安全路线，带大家顺利摸进去了。
炮楼里还有条大狗，被我用绳子勒死了。
进去后老刘解决了一个哨兵，我顺手干掉了两个睡觉的小鬼子。
最后我们炸了炮楼，这应该算一场胜仗。
王风没接他的话，扫了一眼其他人：“他们呢？”
队员们一个个低头不语，仿佛已经预感到什么。
周大牛也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接着，大家就看见王风翻开他随身的小本，语气平静地说道：卯时，你们进入侦查地点，选的位置是矮树丛，这个点本身就错了。
视野不够，根本看不到炮楼的所有出入口。
更好的观察点，应该是旁边几十米外的小山坡，那里才是最佳位置。
正因为选错了点，所以你们谁都没发现炮楼里养了狗。
这么关键的情报漏了，一旦出问题，整支特训队都可能交代在这儿。
更别说潜入时，周大牛计算错了日军探照灯巡逻的时间，命令下达太晚，导致队伍尾部的队员差点暴露。
要不是运气好，这次任务早就失败了。
周大牛听得目瞪口呆。
一旁的包太平低声提醒了一句：“大牛，咱们往炮楼走的时候，教官一直在后面。要不是他反应快，差点就被鬼子发现了。”
听完这话，周大牛整个人都蔫了。
他说得没错，入夜后他是估算过探照灯的时间，但没有计时的工具，时间感又差，自然拿不准节奏。
当时发出隐蔽命令，是根据上次探照灯熄灭后的大致时间推断的，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再一想，后怕得很。
要是队伍最后是个反应慢的，被鬼子发现，机枪一响，哪还有命回来？
哪还有资格谈什么“胜仗”。
他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高昂的头颅慢慢低了下去，脸上那点得意早就没了。
王风继续读道：“袭击日军工事，其实只有四个环节。第一，侦查。负责打前站的周大牛，扣3分；第二，潜入。周大牛作为领队，完全没有掌控好队伍的隐蔽，再扣3分；第三，突击。张二娃、许小、包太平三人对正在睡觉的敌人下不了手，各扣3分。胡成文出手不果断，被他干掉的日军居然没死透，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那人就拉响了警报，扣3分；第四，撤退。李海、朱大志贪图物资，王承柱到处乱翻，收到撤退命令后仍未及时撤离，每人扣3分。”
王风语气冷峻：“这次特训队的考核，没有加分项，只有扣分项。谁扣满10分，就请离开。因为我们的队伍，容不得一个人拖累全体。”
队员们全都不说话了。他们既震惊，又懊悔。
这些细节，确实是他们犯下的错。
周大牛心里直打鼓：我一个人就扣了6分，还差4分啊……
“现在，你们还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吗？”
王风冷冷地问，“就你们这样的表现，这一趟本该折损至少一半人。换句话说，你们中间已经有一半成了死人。成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大牛，你现在还觉得不错吗？”
周大牛低头，脸上火辣辣的：“教官，别说了，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还以为自己这次干得挺好，结果啥也不是。”
王风说：“知道问题在哪就好。考核还没结束，是走是留，看你们自己。但我不希望你们这俩月的训练白费。换个人来，熟悉的脸也得换成陌生的……好了，继续你们的考核吧。”
这一回，没人再笑得出来。
偷袭东村据点时，周大牛仍负责侦察。他换了好几个位置，最终通过反复观察，才确定了一个最佳角度。
光是侦察阶段，他就忍着腿麻，老老实实趴了一整天。
等准备潜入时，他站起来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慢慢缓过劲来。
队员们见状，哭笑不得地出发了。
一旁的王风默默点头：知耻而后勇，大牛是个可造之才。
袭击东村据点的过程有惊无险。
问题在于炮楼的木门足足几道，里面还用了死门栓，从内部插死后根本打不开。
特战队只能冒险用麻绳绑着铁钩，从侧翼的小窗爬进去，才把东村据点端掉。
仅仅三天，特训队越来越谨慎，也越来越熟练。
他们接连拔掉了日军三座分散的炮楼。
至此，王风宣布，特训队员的考核正式结束。
第五天，当特训队员乘坐团部的马车，满载这几日从日军炮楼缴获的战利品返回时，教官王风决定公布这次特训的最终成绩。
队员们心情紧张，每个人心里都打着鼓，暗自希望结果不会太差。
最紧张的要数周大牛。
在偷袭西村据点时，他已经因为失误被扣了六分。
谁知道这位像能看穿一切的教官，会不会再揪住他的其他错误？
如果被淘汰……周大牛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蔫了。
他不想被这些一起拼搏过的兄弟们甩在后面。
终于，王风开口了。
就在众人几乎屏住呼吸的瞬间，他嘴角微微上扬：“恭喜你们，全员通过考核。”
“妈呀，吓死我了！”
周大牛松了一口气。
气氛一松，李海忍不住笑道：“大牛，我看你肯定是沾了教官的光，要不凭你那表现，早被踢出去了。”
“你放屁，老子表现明明挺牛的！”
周大牛立刻跳脚，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王风接着说道：“补充一句，刘正和徐丰收两位学员表现最为出色，全程无任何扣分，是真正的特训队尖子。”
特训任务顺利完成，但王风并没有打算停下来。
他觉得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继续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他看来，虽然风险不小，但战机难得。
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大家：“继续打，目标是安康镇周边所有日军据点，一个不留。”
这话一出，众人愣住了。
一向谨慎的刘正忍不住开口：“教官，还要打？这几日咱们动静已经闹得不小了，小鬼子已经开始加强炮楼防御，还调了不少伪军驻守，外层防御也加厚了。这个时候继续进攻，风险会不会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