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罡的到来与那场“以武会友”的切磋,如同在“萌芽城”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持续扩散。他并未立刻离开,反而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拉着石铮在城里城外转悠,美其名曰“考察环境”,实则是想找出这“乌龟壳”的极限在哪里。
“嘿!小子,你说俺要是从万丈高空跳下来,凭肉身硬砸,你这地方能接住不?”岳罡指着高耸的“灵源塔”,跃跃欲试。
石铮嘴角抽搐:“长老,您还是省省吧……塔砸坏了墨离师弟非得跟俺拼命不可。”他心里嘀咕,就算砸不坏,那动静估计也能把全城人吓出个好歹。
岳罡遗憾地咂咂嘴,又盯上了城墙上那些灰色的“惰性能量壁垒”,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按上去,感受着那如同陷入无尽棉絮般的无力感,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真他娘的邪性!打上去一点反应都没有,劲儿全被吸走了!”
他甚至还跑去墨离的“天工阁”参观,对那些基于“平衡”符文的小玩意儿产生了浓厚兴趣,尤其是那种能安抚灵兽的“青木符”。
“这玩意儿好!俺们万兽山那帮小崽子,驯服烈性妖兽的时候,没少被反噬受伤!要是能有这符箓稳定妖兽情绪,能省多少事!”岳罡拿着那枚玉符爱不释手,看向墨离的眼神都热切了几分,“小老弟,这符……卖不卖?俺老岳包圆了!”
墨离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解释:“岳长老,此符尚在测试阶段,产量有限,而且其效果依赖于‘萌芽领域’的力场加持,在外界效果会大打折扣……”
“打折也行啊!总比没有强!”岳罡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先给俺来一百个试试水!”
墨离:“……” 他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某个奇怪的销路。
岳罡的直爽与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让他在短时间内就融入了“萌芽城”的氛围。他带来的几名撼岳宗弟子,起初还对这里无处不在的“平和”力场感到不适,但在尝试了用“青木符”辅助修炼、发现自己因以往练功过于刚猛而留下的些许暗伤竟有缓和迹象后,态度也悄然转变,甚至开始主动向护道军请教一些卸力技巧。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并不仅仅发生在撼岳宗来客身上。
云州丹塔那边,柳风兄妹传来了新的消息。在玄丹真人的大力推动下,结合“青衫理念”和“萌芽领域”特性改良的几种基础丹药,已经开始在云州底层修士中普及,反响极好。尤其是那种强效安神、促进灵力平和运转的“宁心丹”,几乎成了低阶修士闭关冲关的必备之物,甚至反向带动了对“杂草清心散”的需求。
更让青衫化身注意的是,柳云在信中提到,丹塔内部一些原本专注于炼制狂暴属性丹药、或者修炼相应功法的丹师,近来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们发现自己熟悉的丹方成功率大跌,修炼也进展缓慢,隐隐有被边缘化的趋势。其中一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尝试接触和研习“调和”丹理。
“旧的正在被淘汰,新的正在被接纳……这便是规则变迁的力量。”青衫化身放下玉简,若有所思。他仿佛看到,以“萌芽城”为中心,一种新的秩序和理念,正如同藤蔓般,悄然向着更广阔的世界蔓延。
这种影响甚至反馈到了修炼体系本身。
韩厉的剑道进展最为明显。他将从石铮与岳罡战斗中领悟到的卸力、引导技巧,与自身融合了“平衡”道韵的剑意结合,创出了一式名为“流水剑围”的防御剑诀。剑势展开,剑光如同潺潺流水,环绕周身,不仅能将敌人的攻击力道层层分化引导,甚至能借力打力,将部分攻击能量转化为剑围的防御力,堪称乌龟壳中的战斗机。连叶轻语看了,都称赞其“别出机杼,已得平衡三昧”。
叶轻语自己的寂灭剑道,也在“平衡”领域内找到了新的方向。她不再追求一剑寂灭万物的极致,而是开始参悟“寂灭中的新生”,剑意中多了一份“轮回”与“转化”的意境。她隐隐感觉,若能堪破此关,她的剑道或将突破桎梏,踏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就连王小虎,也不再仅仅满足于种地和安抚“平衡之芽”。他发现,自己对生机之力的掌控,在领域内变得更加精细入微。他尝试着将生机之力与“平衡”道韵结合,竟能加速灵植特定部位的生长,或者抑制其过度繁衍。他开始着手编写一本《萌芽域灵植培育新法》,打算将自己在“平衡”环境下的种植心得推广开来。
石铮虽然还是觉得拳头不得劲,但在岳罡的“指点”(或者说蹂躏)下,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提升了不少,不再一味追求刚猛,懂得了刚柔并济的道理。他甚至开始琢磨,如何将“平衡”力场那种化解力量的特性,融入到自己的镇狱圣体之中,开发出更变态的防御神通。
墨离的研究更是进入了快车道。有了岳罡这个“大客户”的刺激,以及韩厉、石铮等人提供的实战反馈,他成功将“平衡”符文稳定地烙印在了几种制式法器上,虽然增幅效果有限,但胜在稳定、能耗低,极大地提升了联盟修士在领域内的持续作战能力和生存能力。
**逍遥峰,秘境。**
林晏(本体)的意识如同高高在上的天道,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变化。弟子们的成长,外界势力的接触与转变,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乐于见到的。
“道法自然,无为而治……顺势引导,方为正理。”他意识中泛起明悟。
他并未过多干涉,只是偶尔会通过那朵“平衡之花”,向这片天地注入一丝更加精纯的秩序本源,稳固并微调着领域的规则,确保其始终朝着有益于世界整体的方向发展。
他能感觉到,随着“萌芽领域”影响力的扩大,以及弟子们对“平衡”之道的践行,那株“平衡之芽”与他的联系愈发紧密,甚至开始反馈给他一些模糊的、关于世界其他角落规则状态的信息。
“看来,这小家伙……比我想象的还要有用。”
他仿佛看到,以这株“平衡之芽”为根,一条条无形的“道途新枝”,正通过他的弟子,通过与外界的交流,悄然伸向十三州的各个角落,悄然改变着这个世界的底色。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青衫化身立于听涛阁,望着下方那座日益繁荣、道韵盎然的城池,感受着那无声无息却又坚定无比的变迁,轻声道:
“星火已燃,渐成燎原之势……只是不知,这火光,最终会照亮怎样的前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深不可测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