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二章：寂灭之心，轮回抉择
穿过蚀心魔藤的封锁区域，那股蛊惑人心的寂灭低语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如同无数冰冷的细针，持续不断地刺探、瓦解着众人的意志防线。四周的灰败与死寂也达到了顶点，空气中弥漫的已不仅仅是腐朽气息，更是一种万物终结、归于虚无的“道韵”。生命之叶散发出的绿光在这里被压缩到仅能笼罩众人周身三尺范围，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
前方，不再是单调的枯萎林地，而是一片巨大的、如同被陨星撞击过的凹陷盆地。盆地的中心，并非预想中的怪物巢穴或者邪恶祭坛，而是一株……树。
一株与翡翠古树“尤克特拉希尔”形态相似，却通体漆黑、如同墨玉雕琢而成的巨树。它扎根于盆地最深处，树干粗壮，枝叶却稀疏而扭曲，每一片叶子都如同凝固的黑色火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寂灭波动。这株黑树仿佛是整个“枯萎之痕”的心脏，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搏动，都引动着周围浓郁的死寂能量如同潮汐般起伏。
而更让人心神震颤的是，在那漆黑树干的正中央，镶嵌着一块约莫拳头大小、不规则的多棱面晶体。那晶体呈现出一种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之色，正是它在持续不断地散发着那侵蚀心智的寂灭低语，以及污染整个翡翠梦境的死寂能量！
“那是……‘寂灭结晶’？！”星瞳失声惊呼，传承知识让她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传闻是‘大寂灭’力量侵蚀现实后残留的凝结物，蕴含着最本源的终结法则！”
凌夜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识海中的星核碎片对这“寂灭结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排斥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仿佛是天生的对立，又仿佛是……某种补全？
就在这时，那株漆黑巨树仿佛被众人的到来惊醒，稀疏的黑色枝叶无风自动，发出如同骨骼摩擦般的“咔嚓”声。盆地周围，更多的、体型更加庞大、形态更加扭曲的枯萎兽以及蚀心魔藤开始涌现，但它们并未立刻攻击，而是如同朝圣般，环绕着漆黑巨树，发出低沉的呜咽。
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寂灭能量构成的虚影，自漆黑巨树上方缓缓凝聚。那虚影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扭曲的人形，时而如张牙舞爪的凶兽，但其核心散发出的意志，却与那寂灭结晶同源，充满了对一切生机的憎恶与毁灭欲望。
“闯入者……携带……星火……与……生命……皆……该……归于……虚无……”断断续续、冰冷彻骨的意念，如同寒风刮过所有人的灵魂。
这寂灭意志的化身，远比之前的低语更具攻击性！
“守护心神！”凌夜再次厉喝，星核碎片光芒大放，强行稳住自身与同伴的心神。他手中的轮回剑震颤得越发剧烈，那抹苍白光泽几乎要透剑而出！
“必须摧毁那块结晶！”凌夜目光锁定寂灭结晶，那是所有污染的源头。
“吼！”寂灭化身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整个盆地的死寂能量瞬间沸腾！无数漆黑的能量触手从虚空中伸出，如同无数条毒蛇，朝着众人缠绕、穿刺而来！同时，周围那些强大的枯萎兽和魔藤也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结阵防御！”凌夜大喝，轮回剑域再次展开，灰白色的混沌剑光将团队笼罩，顽强地抵御着能量触手的侵袭，并将其不断分解湮灭。但这一次，寂灭能量前所未有的磅礴，剑域的边缘不断被侵蚀、压缩。
星瞳将生命之叶的力量催动到极致，翠绿的光辉如同屏障，与凌夜的剑域相辅相成，共同抵御死寂。林清月挥洒出漫天冰晶，冻结靠近的触手和怪物。陆明如同磐石，双拳挥出道道罡气，将漏网之鱼轰碎。千机和幽影则游走袭扰，破坏着能量触手的节点。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盆地之内，混沌剑光、翠绿生命、漆黑死寂、森寒冰晶、狂暴罡气……各种能量疯狂对撞、湮灭，爆发出连绵不绝的轰鸣。整个盆地都在剧烈震动，空间仿佛都要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冲击。
然而，寂灭能量的总量实在太过庞大，仿佛无穷无尽。众人的防御圈在持续不断的猛攻下，开始缓缓缩小。陆明身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林清月脸色苍白，星瞳嘴角溢血，连千机的机关都损耗严重。凌夜承受着最大的压力，剑元飞速消耗，识海中的星核碎片也光芒微黯。
“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千机焦急的声音在爆炸声中传来。
凌夜眼神锐利如剑，他知道，必须打破僵局！目标只有一个——寂灭结晶！
他深吸一口气，将大部分剑域之力收回，凝聚于轮回剑身之上，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灰白流星，不顾四周袭来的攻击，悍然冲向盆地中心的漆黑巨树！
“凌夜！”星瞳惊呼，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寂灭化身发出尖锐的厉啸，所有的能量触手和怪物都放弃了其他人，疯狂地涌向凌夜，试图将他拦截、吞噬！
“保护凌哥！”陆明咆哮，不顾伤势，强行爆发出更强的罡气，试图为凌夜分担压力。林清月、星瞳、千机、幽影也拼尽全力，拦截着侧翼的敌人。
凌夜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轮回剑在前开路，剑光过处，能量触手纷纷崩解。但他也付出了代价，护体罡气被数次击穿，身上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染红衣襟。
终于，他冲到了漆黑巨树之前，轮回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直刺那枚寂灭结晶！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结晶的瞬间——
异变再生！
凌夜手中的轮回剑，那抹一直活跃的苍白光泽，骤然爆发！它不再受凌夜控制，反而主动牵引着凌夜的手臂，剑尖微微偏转，并非刺向寂灭结晶，而是……刺向了结晶旁边那株漆黑巨树的树干！
同时，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古老、仿佛源自宇宙开辟之初、万物轮回之始的苍茫意念，顺着剑身，猛地冲入了凌夜的识海！
这并非寂灭意志的侵蚀，而是一种……更高级别的“同化”与“邀请”！
凌夜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片无尽的混沌虚空。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生与死、创造与毁灭、存在与虚无的永恒轮回与交织。他看到了星辰诞生时的绚烂，也看到了其寂灭时的壮烈；看到了文明崛起的辉煌，也看到了其崩塌的尘埃；看到了生命的喜悦，也看到了死亡的宁静……
一个冰冷、淡漠、仿佛天道般无情的声音，在他心间响起：
“轮回……非生非死，亦生亦死。寂灭……亦是轮回一环。接纳它，融入它，汝之剑道，方得圆满……方可……超脱……”
是轮回剑本身蕴含的古老意志！它竟在引导凌夜，去吸收、融合这寂灭之力！
凌夜心神剧震！他瞬间明白了轮回剑那苍白光泽的来源与渴望！它并非被寂灭侵蚀，而是在主动寻求寂灭本源，以补全自身的“轮回”真意！
是摧毁这寂灭的源头，守护翡翠梦境的生机？还是顺应轮回剑的指引，接纳寂灭，追求剑道的极致与超脱？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前者符合他的本心与承诺，但可能错失让轮回剑乃至自身剑道产生质变的机缘；后者或许能带来力量的飞跃，但融合寂灭的风险未知，甚至可能被其同化，成为毁灭的一部分，违背他守护的初衷。
外界，因为凌夜的停滞，众人的压力骤增，险象环生。
星瞳看着凌夜僵立在巨树前，剑尖颤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焦急地大喊：“凌夜！守住本心！”
本心……
凌夜的意识在混沌虚空中剧烈波动。他的剑道，是什么？
是为了超越极限，斩破一切阻碍？
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斩断威胁？
还是……为了明心见性，追寻那冥冥中的超脱？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青石城的屈辱，黑袍人的压迫，同伴的信任，星瞳的关切，古树的托付，以及对那未知“大寂灭”的警惕……
最终，所有的念头凝聚成一点。
他的剑，是守护之剑，是斩破枷锁之剑，是追求真我之剑！力量只是工具，而非目的。若为了追求力量而背离本心，与那被欲望支配的傀儡何异？轮回的真谛，应是掌控，而非被同化！
“我之道，由我定！轮回……亦需在我剑下臣服！”
凌夜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神光，强大的意志强行压制了轮回剑的躁动与那古老意念的诱惑！他手腕猛地一沉，偏移的剑尖重新锁定那枚寂灭结晶！
“破！”
凝聚了他全部剑元、意志，以及星核本源之力的一剑，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芒，悍然刺入了那枚极致的“虚无”结晶！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传遍了整个盆地，甚至整个翡翠梦境！
那枚寂灭结晶之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无穷无尽的寂灭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裂痕中疯狂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