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九章 地穴暂避与古老刻痕
吞噬光线的阴影如同无形的巨兽之口，以无可阻挡之势蔓延而来，所过之处，连那昏黄的天光都仿佛被彻底吞噬，只留下更深沉的黑暗与令人窒息的死寂。毁灭性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海浪，拍打着荒原上的一切，林阳和沐婉凝只觉得周身法力运转都变得无比滞涩，心神被一股大难临头的恐惧紧紧攫住。
“那边！”林阳强忍着肩头剧痛和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虚弱感，混沌识觉在极致的压力下疯狂扫描，终于在那急速逼近的阴影边缘、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岩壁下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周围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那似乎是一个狭小的、被碎石半掩的缝隙！
来不及多想，这几乎是视野范围内唯一的“异常点”！林阳用尽最后力气指向那个方向。
沐婉凝会意，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一把将几乎无法站立的林阳半扶半抱起来，冰蓝飞剑在前开路，斩开拦路的碎石，用尽全身法力向着那岩壁缝隙冲去！
阴影蔓延的速度快得令人绝望，黑暗如同潮水般漫过他们刚才停留的浅坑，吞噬了那几具蚀骨蜥的尸体，并以更快的速度向他们追来！
就在那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黑暗即将触及两人后背的刹那，沐婉凝带着林阳，猛地撞入了那岩壁下方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
噗通！
两人滚入缝隙之中，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几乎在他们进入的同时，外界的光线彻底消失，一片绝对的、连神识似乎都能吞噬的黑暗笼罩了缝隙之外的一切。唯有那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如同冰冷的墙壁，被封堵在缝隙入口处，无法侵入，却带来无与伦比的心理压迫。
缝隙之内，并非想象中的死路。滚落下来后，他们发现这里连接着一个向下的、倾斜的粗糙通道，似乎通往一个地下空间。
劫后余生的两人瘫倒在通道入口，剧烈地喘息着，心有余悸。林阳肩头的伤口因刚才的剧烈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流出，将他身下的地面染红一小片。他脸色惨白如纸，连取出丹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沐婉凝情况稍好，但也法力耗尽，俏脸上毫无血色。她挣扎着坐起，先警惕地感知了一下通道深处，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立刻来到林阳身边。
“林师兄，你的伤……”她看着林阳肩头那狰狞的伤口，眉头紧蹙。
“还……还撑得住。”林阳声音微弱，示意自己处理。他艰难地调动起体内仅存的那一丝由源核淬灵产生的混沌气流，配合药力，优先封住肩头伤口周围的经脉，暂时止住流血。至于深层次的伤势和枯竭的法力，只能等安全后再慢慢恢复。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沐婉凝见他暂时稳住伤势，也稍稍松了口气，取出自己仅剩的恢复丹药服下，坐在他身旁不远处，一边调息，一边警惕地注意着通道内外的情况。
外界那毁灭性的阴影似乎并未立刻退去，绝对的死寂笼罩着入口，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响。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界的黑暗似乎才开始缓缓消退，那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昏黄的光线重新从缝隙入口透入一丝，但依旧显得无比黯淡。
确认那恐怖的阴影暂时过去后，两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沐婉凝心有余悸地问道，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后怕。那种天地之威，远超修士所能理解的范畴。
“不清楚……但恐怕是这‘归墟之眼’内层固有的某种……灾难或者现象。”林阳喘息着回答，眼神凝重，“玉简中未曾提及，玄珩他们当年镇守外围，或许也未能深入接触到这等核心的恐怖。我们必须更加小心，此地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无数倍。”
他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丝力气，开始打量他们所在的这个地下通道。通道倾斜向下，不知通往何处，四周石壁粗糙，似乎是天然形成，但隐约又能看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
“此地不宜久留，那阴影不知何时会再次出现。我们需向下探索，寻找更安全的容身之处，同时也需寻找可能的出路或资源。”林阳说道。一直待在这个靠近入口的通道并不安全。
沐婉凝点头赞同。她搀扶起林阳，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倾斜的通道向下走去。
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从入口处透入的微弱昏光。沐婉凝祭出一颗月光石，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方数丈范围。通道蜿蜒向下，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尘土和岁月沉淀的气息。
前行了约莫百余丈，通道逐渐变得宽阔，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下洞穴之中。
洞穴不大，约有方圆十几丈，顶部垂下一些暗淡的钟乳石。洞穴中央，有一个早已干涸的小水潭。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洞穴一侧的石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线条古朴的壁画和难以辨认的古老文字！
这些刻痕年代极其久远，许多地方已经风化剥落，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些内容。
壁画上描绘的，似乎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沃土，有奇异的生灵栖息，有高大的建筑矗立……然而下一幅，便是天崩地裂，无尽的灰暗气息（与之前的阴影和灰雾类似）从地底和天空裂缝中涌出，吞噬一切……接着是无数身影在与灰暗气息抗争，有的身影在布置巨大的阵法，有的则在祭祀着什么……最后几幅更是残破，似乎描绘着封印、牺牲，以及……一条通往地底深处的、散发着微光的路径？
而那些古老文字，与之前在外层石碑上看到的妖文类似，但似乎更加古老复杂。林阳尝试以混沌识觉去感知，这一次，混沌玉玦的共鸣比之前微弱许多，只能传递过来一些更加破碎的意念：
“……庇护所……”
“……净化之路……”
“……源眼……归墟……”
“……等待……复苏之机……”
信息依旧残缺，但结合壁画，林阳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这里似乎是一处上古时期留下的临时避难所，或者前哨站。”林阳指着壁画分析道，“他们记录下了灾难的降临，以及抗争和封印的过程。最后这幅……似乎暗示有一条被称为‘净化之路’的通道，可能通往某个叫‘源眼’的地方，而‘归墟’……恐怕就是这一切灾难的源头或者终点。”
他看向洞穴深处，那里似乎还有一条更加幽暗、向下延伸的通道。
“壁画上那条发光的路径，会不会就是指那条通道？”沐婉凝也注意到了那条向下的通道。
“有可能。”林阳目光闪烁，“‘净化之路’、‘源眼’……这或许是离开此地，或者深入了解此地秘密的关键。但也可能是更加危险的绝地。”
他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伤势和法力都远未恢复。
“我们先在此处休整。这个洞穴相对隐蔽，暂时安全。等我恢复部分实力，再探那条通道。”林阳做出了决定。贸然探索未知且可能极度危险的区域，在状态如此之差的情况下，无异于自杀。
沐婉凝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便在洞穴中寻了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禁制，开始全力疗伤和恢复。
林阳盘膝坐下，吞下丹药，全力运转《万化归墟经》，引导着混沌玉玦散发出的气流，滋养着干涸的丹田和受损的经脉。肩头的伤口在药力和混沌气流的作用下，也开始缓慢愈合。
在这上古遗留的避难所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洞穴石壁上模糊的刻痕，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灾难与希望，也指引着或许存在的、渺茫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