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比亚大学经济系的阶梯教室里，阳光透过高窗洒在木质长桌上，空气中飘散着旧书和咖啡的混合气息。周陌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低头翻阅着《货币政策与市场反应》的讲义，钢笔在笔记本上偶尔记下几个关键词。他的笔记极为简洁，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数字——这是千门术中的技巧，外人看来只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标记。
周陌？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身旁传来。周陌没有立即抬头，而是先扫了一眼桌下的反光镜片——这是陈志远安装在钢笔帽里的微型设备，能让他不转头就看到身后的情况。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才缓缓抬眼。
丽莎·范德比尔特站在他桌边，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碧蓝的眼睛带着得体的笑意。她今天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胸针——周陌一眼认出那是范德比尔特家族的传家宝，据说来自某位欧洲王室。
有事？周陌合上笔记本，手指不经意地按在钢笔的警报按钮上。虽然校园里相对安全，但保镖的警戒从未松懈。
丽莎微微一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桌面：我父亲下周在纽约有个晚宴，想邀请你参加。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涂着淡淡的裸色指甲油，手腕上的卡地亚腕表在阳光下闪着低调的光泽。
周陌挑眉：石油大亨的晚宴？
别说得那么市侩。丽莎轻哼一声，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孩，但周陌知道这只是她贵族式伪装的一部分，是慈善晚宴，为退伍军人基金会筹款。
周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钢笔缓缓旋紧，放回西装内袋。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实则触发了钢笔里的信号发射器——此刻在校园某处，陈志远的接收器上会显示绿色信号，表示情况正常。
丽莎的父亲——老范德比尔特是德州石油巨头，家族在政商两界都有深厚人脉。根据太平洋资本情报部的档案，范德比尔特家族去年政治献金高达370万美元，主要流向共和党保守派。这样的邀请，背后必然有更复杂的考量。
时间？周陌终于开口。
下周五，七点，华尔道夫酒店。丽莎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可以亲自来接你。
周陌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颈部停留了0.3秒——没有佩戴窃听设备的痕迹：我自己去。
丽莎不以为忤，反而俯身靠近，一缕淡淡的玫瑰香水味飘来。周陌的鼻翼微动，迅速分析出香调中的保加利亚玫瑰和琥珀成分——这是娇兰今年新推出的限量款，一瓶售价相当于普通学生半年的生活费。
那……今天中午有空吗？丽莎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法国餐厅，主厨是从巴黎米其林三星挖来的。
教室里几个男生投来艳羡的目光，但周陌的表情依旧平静。他思索了两秒，点头：可以。这个回应既不过于热情，也不显得无礼，是爵门术中若即若离的标准应对。
丽莎眼睛一亮，这个表情让她整个人鲜活起来：太好了！下课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她转身离开时，周陌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步态优雅，但右肩略微僵硬，说明她长期接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手提包是爱马仕的定制款，但边缘有轻微磨损，证明她并非刻意炫耀财富的大小姐。
这些细节在周陌脑海中迅速组合成一个完整的人物画像：受过良好教育，但并非不谙世事；家族背景深厚，但个人有一定主见；主动接近自己，动机尚不明确。
下课铃响起时，周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取出这部最新款的摩托罗拉dynatAc——重达2磅，价值3995美元，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屏幕上显示一条加密信息：范德比尔特家族近期增持黄金期货，数量可疑。——陈
周陌删掉信息，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看来今天的午餐，不会只是简单的约会了。
中午十二点半，周陌和丽莎坐在曼哈顿Le Jardin餐厅最好的位置——靠窗的角落，既能俯瞰中央公园，又不会被其他客人打扰。餐厅装潢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折射着柔和的光线，银质餐具在雪白桌布上闪闪发亮。角落里，一位白发钢琴师正演奏着德彪西的《月光》，音符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丽莎端起红酒杯，纤细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听说你最近在调整投资组合？她的目光透过杯中的波尔多红酒，带着几分探究。
周陌切着盘中的牛排，动作精准得像在拆解枪械——每一刀都沿着肌肉纹理，力度恰到好处：消息很灵通。
我父亲一直很关注金融市场。丽莎抿了一口酒，在杯沿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尤其是……美联储即将加息的消息。她的语调轻松，但周陌注意到她说时，左手无名指轻微颤动了一下——这是人在提及重要事项时的微表情。
周陌抬眼看她：范德比尔特家族也准备做空股市？
丽莎轻笑，这个笑容让她眼角的泪痣显得格外生动：我们更喜欢石油和地产，股票太……她歪了歪头，金发滑落到一侧，波动了。
所以今天的邀请是商业试探？周陌直截了当地问，同时观察她的反应。
丽莎的瞳孔微微扩大，但很快恢复如常——这个生理反应证实了周陌的猜测。她放下酒杯，指尖轻轻划过桌布，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不全是。她的声音低了几分，我对你本人更感兴趣。
周陌没有接话，而是将一块切好的牛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这块菲力牛排煎得恰到好处，表面焦香，内里粉红，黑胡椒酱汁中加入了少许白兰地——这是典型的法式做法。他借此机会整理思绪：丽莎的父亲是共和党的重要金主，与现任政府关系密切。如果范德比尔特家族已经开始关注加息，说明华尔街的动向比预想的更快。
你总是这么沉默寡言吗？丽莎托着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看起来像个古典油画中的贵族少女。
看人。周陌简短地回答，同时注意到餐厅领班正在不远处徘徊——那人虽然穿着侍者制服，但站姿笔直，右手虎口有老茧，显然是受过军事训练。
丽莎笑了，露出整齐的贝齿：那我应该感到荣幸？
周陌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实则让他能更好地观察整个餐厅的情况。三桌之外，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看报纸，但十分钟都没翻页；靠厨房的位置，两个虽然坐在一起，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你父亲对美联储的政策有什么看法？周陌突然问道，同时将水杯推到桌边——这是一个预设的信号，如果情况有变，他会故意打翻它。
丽莎眨了眨眼，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认为沃尔克太过激进，高利率会扼杀中小企业。
但他不会公开反对。
当然不会。丽莎轻哼一声，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孩，但周陌注意到她的脚尖正对着自己——心理学上，这是感兴趣的表现，石油行业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高油价，而经济衰退……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往往伴随着能源危机。
周陌微微眯眼。这个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范德比尔特家族已经在为经济下行布局，甚至可能从中获利。他想起今早收到的情报：范德比尔特石油公司最近秘密收购了德州三家小型炼油厂，这明显是在为原油价格波动做准备。
丽莎突然伸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掌心温暖干燥，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周陌，有时候……合作比单打独斗更有效率。
周陌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回应——这是爵门术中以静制动的技巧：比如？
比如，我父亲在德州的油田，和你在大宗商品期货上的眼光。丽莎的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这个动作既像是挑逗，又像是某种试探。
周陌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会考虑。
丽莎满意地收回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烫金请柬：周五的晚宴，希望见到你。她的指尖在请柬上轻轻一点，会有不少有趣的人到场。
周陌接过请柬，手指在烫金字体上轻轻抚过——这种纸张含有特殊纤维，是政府高层常用的防伪材质。看来今晚会的有趣的人，恐怕不止是商界精英那么简单。
午餐后，两人沿着哈德逊河畔散步。初秋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丽莎挽着周陌的手臂，姿态亲昵却不显轻浮。河对岸，自由女神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妹妹最近怎么样？丽莎突然问道，声音轻快得像在谈论天气。
周陌的肌肉瞬间绷紧，但表面依然平静：你调查我？
只是关心。丽莎无辜地眨眨眼，长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扇动，哥伦比亚附中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学校。
她适应得不错。周陌简短地回答，同时在心里记下一笔——需要加强小雨身边的安保。
我有个表弟也在那儿，也许可以介绍他们认识？丽莎的语气轻松，但周陌注意到她说这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提包带子——这是人在说谎时的微动作。
不必。周陌的回答斩钉截铁。
丽莎轻笑：保护欲这么强？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指向河面：看，渡轮！
周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艘红白相间的渡轮正缓缓驶过。这个转移话题的技巧很拙劣，但他选择配合——有时候，假装被误导能获得更多信息。
走了一段，丽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周陌。河风吹起她的金发，在阳光下宛如流动的黄金：周陌，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因为我的投资眼光？周陌半开玩笑地回答，同时注意到不远处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在拍照——镜头方向明显对着他们。
因为你从不讨好我。丽莎直视他的眼睛，声音突然变得认真，在纽约，每个男人见到范德比尔特这个姓氏都会变得谄媚，除了你。
周陌淡淡道：我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丽莎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周陌没有躲闪，反而顺势揽住她的腰，手掌在她后背缓缓下滑。丽莎的呼吸微微一滞，但很快回应了这个略带侵略性的吻。
三秒后，周陌松开她，神色如常：车来了。
一辆黑色林肯缓缓停在他们面前，司机——一个肌肉发达的光头大汉——恭敬地打开车门。丽莎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但很快恢复了从容：周五见？
丽莎上车前，突然回头：周陌，我父亲真的很欣赏你。
周陌微微颔首，目送林肯远去。当车子转过街角，他取出手机，拨通了陈志远的号码：查一下范德比尔特家族最近半年的所有交易记录，特别是与国防部有关的。
挂断电话，他看向河对岸的自由女神像，眼神深邃如海。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