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接过水杯,呵了口气,白雾袅袅:“谢谢周大姐。这篇稿子得尽快发回去,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们在东北打了大胜仗,根据地也越来越巩固了。”
周大姐看着程欣专注的样子,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小程啊,我看你写稿子的时候,提到‘在宋司令员的英明领导下’这句话,可是格外用心啊。”
程欣的脸颊微微泛红,嗔怪地看了周大姐一眼:“大姐!我那是实事求是!宋司令确实指挥有方嘛!”
小刘在一旁嘿嘿笑道:“欣姐,你就别不承认了。上次宋司令来视察我们驻地,你那个眼神啊,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
“去你的!小屁孩懂什么!”程欣作势要打,脸上却更红了。
她确实对宋兴华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那个男人,年纪轻轻却肩负着千钧重担,指挥着千军万马,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一切。但偶尔在她面前,又会流露出与年龄相符的、略带腼腆的笑意。他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总能拿出一些超出常人理解的东西,比如那些精准到可怕的情报,比如那些仿佛凭空出现的先进武器……但这并不妨碍她被他的人格魅力、被他为国家和民族奋不顾身的担当所深深吸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警卫员的声音:“程记者在吗?司令来了。”
程欣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周大姐和小刘相视一笑,默契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
宋兴华迈步走了进来,他似乎是刚从外面视察回来,军大衣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程记者,没打扰你工作吧?”宋兴华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有没有,司令您快请坐。”程欣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
宋兴华在炕沿坐下,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暖着。“看你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又在写稿子?”
“嗯,写一篇关于第二阶段作战和根据地建设的通讯。”程欣在他旁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和火药混合的气息。
“辛苦了。你们记者也是战斗员,笔杆子一样能鼓舞士气,打击敌人。”宋兴华看着她,目光柔和了一些,“最近这边条件艰苦,你们还适应吗?”
“挺好的,比在沁县的时候强多了。”程欣笑了笑,随即关切地问,“司令,我看您脸色有些疲倦,要注意休息啊。”
宋兴华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事情千头万绪。黑龙江要打,海军要建,华中那边局势又诡谲莫测……有时候真想一个人静一静。”
程欣看着他眉宇间的忧色,心中一阵柔软,忍不住轻声道:“司令,您不是一个人。我们整个野战军,延安总部,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都站在您身后呢。”
宋兴华闻言,抬头看向她,正好对上她那清澈而充满关切的眼神。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微妙的情愫在流动。程欣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脸颊也有些发烫。
“是啊,我不是一个人。”宋兴华低声重复了一句,嘴角泛起一丝暖意,“谢谢你,程欣同志。”
他没有再用“程记者”这个正式的称呼。程欣心中一动,一丝甜意悄然蔓延开来。
“司令,华中那边……真的会和我们预想的一样发展吗?国府他们……”程欣试探着问,想转移一下自己有些慌乱的心绪。
宋兴华的神色重新变得冷峻起来:“**的算盘打得很精,想利用日本人撤退摘桃子,还想借刀杀人。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总部的决策很高明,逼他们表态。如果他们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甚至对我们下手,那就别怪我们不顾‘统一战线’的大局了!”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程欣看着他那坚毅的侧脸,心中充满了信赖与崇拜。她相信,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这个男人都有能力带领大家闯过去。
“我相信,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在像您这样的指挥员努力下,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程欣坚定地说。
宋兴华看着她充满朝气和信心的脸庞,心中的些许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些。他站起身:“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司令您也是。”程欣起身相送。
走到门口,宋兴华停下脚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走了。”
看着宋兴华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程欣靠在门框上,久久没有动弹,心中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期盼和力量。
一月中旬,华中战场局势变幻。
国府汤恩伯部下辖的第13军、第92军进驻徐州,原徐州守军日军第21师团、独立混成第6旅团以及伪军警备队则提前一步撤往南京。
八路军华东野战军主力,遵照总部命令,果断放弃了对徐州外围的攻击,以惊人的速度和隐蔽性,大踏步向南机动。数十万大军昼伏夜出,绕过国军重兵布防的区域,如同一条巨蟒,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长江下游北岸。
当国民党政府还在为“光复”徐州而大张旗鼓地宣传,汤恩伯部正在得意洋洋地接收更多城市时,华野先锋部队已经突然出现在扬州、泰州一线,并迅速强渡长江,攻克江都、镇江,兵锋直指常州、无锡!
与此同时,华野另一部主力在苏北地区猛烈出击,彻底切断了陇海铁路东段。长江航道,在南京下游也被华野布置的江岸炮火所威胁,航运几乎中断。
这一下,如同一声惊雷,震撼了全国,也彻底打乱了日军和国民党政府的部署。
南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一片混乱。司令官西尾寿造气得暴跳如雷,他原本计划逐步后撤,将华中烂摊子丢给国民党,主力迅速南下。没想到八路军如此果决,动作如此迅猛,一下子就卡住了他的咽喉要道!
“八嘎!支那八路军,大大地狡猾!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西尾寿造对着手下的一群将领咆哮。
“总司令官阁下,现在通往上海、杭州的陆路通道已被切断,长江航运也受到严重威胁!我军在华中、华南的数十万部队,有被分割包围的危险!”参谋长河边正三脸色惨白地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