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中间是个大水池，水清得很，却映着天上那暗红色的天。
水池子边上，跪着几十个穿白袍子的，低声念着咒，声音齐刷刷的，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更吓人的是，水池子里飘着七个小孩儿的尸首。眉心都有个金莲印记，正被暗红色的能量一点点蚕食。
“净世之体……”白芷捂住嘴，声儿发颤，“他们在杀有净世血脉的孩子！”
陆琰拳头攥得嘎巴响。
他能感觉到，那些孩子身上的力量正被硬生生抽走，通过某种古老仪式往宫殿深处送。
“阿莲是最后一个，”白薇冷声说，“也是最完美的一个。让他们搞成……”
话没说完，宫殿猛地震动。
一道暗红血光从顶上天而起，把上头的乌云搅成个大漩涡。跪着的白袍子们全都抬起头，发出狂热的欢呼。
“迟了！”陆琰拔出玉心剑，“硬冲！”
三人扑向宫殿大门。白袍子们这才发现，立刻有十几个人拦上来。他们掀掉兜帽，脸白得像纸，眼睛全是晶化的，冒着邪光。
“闯圣地者，死！”
带头的白袍子尖声喊，手一挥，地上噗噗噗冒出无数暗红色水晶尖刺，朝着三人就扎过来。
白薇冷哼，双手结印，一道淡金光幕挡下所有攻击。
白芷趁机绕到侧面，指尖弹出比头发丝还细的金线，唰唰几下，三个白袍子喉咙喷血倒地。
陆琰直接撞进人堆，玉心剑舞成一道银灰流光。
新得的力量让他每一剑都带着撕裂的劲儿，所过之处，白袍子跟割草似的倒。但殿里涌出更多人，眼看要把他们包圆。
“这么打没头儿！”白芷喘着气，眉心的金莲印记都暗了。
陆琰四下一扫，瞥见宫殿侧面有扇小门，门上的符文跟他印记很像。“那边！”他指过去，“帮我顶住！”
白薇白芷立刻明白，背靠背站定，净世之力全力爆发，金光屏障撑开。
陆琰趁机冲到侧门，手掌按上门上符文。守山人印记银光大放，和符文一呼应。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子陈腐味儿冲出来。
陆琰回头看了眼苦战的姐妹俩，一咬牙钻了进去。
门后是条窄道，墙上蓝莹莹的石头闪着幽光。他顺着道儿狂奔，能感觉到前面能量波动越来越吓人。
道儿尽头是扇半开的石门。
陆琰放轻脚步凑过去，从门缝往里瞄。是个圆石头屋子，当间儿有个悬空的祭坛。
阿莲就躺在上面，浑身缠满暗红锁链。她旁边，那个银灰长袍的身影，正慢慢举起一柄匕首。
没时间了！
陆琰一脚踹开石门，玉心剑脱手飞出，直捅那家伙后心。
银灰身影好像早知道，头都不回，一挥手，玉心剑就定在了半空。
“等你很久了，守山人。”
那人慢慢转身，兜帽下露出一张脸——竟跟陆琰有七分像，只是更苍老，眼睛全是银灰色，没瞳孔。
“我是陆远河。你的……老祖宗。”
陆琰浑身一震，像被雷劈了。这跟银瞳尊者一模一样的，竟是初代守山人的兄弟？
“放了那孩子！”他压着惊怒，暗地里调动力量。
陆远河笑了，笑得人头皮发麻。“你以为我害她？不，我在救她。”
他轻抚阿莲额头，“净世血脉是把钥匙，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这小姑娘……是最完美的那把钥匙。”
祭坛猛地亮起刺目血光，阿莲身子剧烈抽搐起来。她猛地睁眼，瞳孔也变得跟陆远河一样，全是银灰。
“欢迎醒来，我的半身。”陆远河声音温柔得诡异，“三百年前没干成的事，咱俩能接着干了。”
陆琰这下明白了——阿莲身子里寄居的，竟是陆远河的另一半魂。怪不得她能看见脏东西，对守山人的力量那么敏感。
“你疯了！”陆琰怒吼，“归墟会毁了一切！”
“毁灭？是净化！”陆远河张开胳膊，“归墟会吞掉所有脏东西，留下干净的新世界。我和我的半身，就是新看守。”
祭坛血光越来越盛，整个石室晃得站不稳。陆琰知道，到最后关头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细弱的声音突然钻他脑子里：
“用……守山印……碰……祭坛……”
是阿莲。
她本来的意识还在挣扎。
陆琰不再犹豫。他假装脱力单膝跪地，暗地里把剩下那点力气全灌进额头印记。
趁陆远河转身去摆弄祭坛的工夫，他猛地窜起来，一掌拍向祭坛边儿。
“你敢！”陆远河咆哮转身，晚了。
守山人印记碰上祭坛的刹那，一道银灰光柱冲天而起，跟那暗红能量狠狠撞在一起。阿莲身子抖得像风里的叶子，银灰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清明。
“大哥哥……”她声音弱得快听不见，“救救我……”
陆琰牙关紧咬，感觉自己的生命力跟开闸放水似的往外泄。印记烫得像要烧穿头骨。就在他快撑不住时，两个熟悉身影冲进了石室。
“陆琰！”白芷的喊声跟救命符似的。
她和白薇总算杀进来了。
一看这场面，立刻明白。白薇双手结印，一道精纯的净世之力打进陆琰身体；
白芷直接扑向祭坛，手按在阿莲额头，金莲印记全力爆发！
三股力量拧成一股绳，祭坛的暗红能量顶不住了，节节败退。陆远河发出不甘的吼叫，身子越来越淡。
“你们拦不住……”声音越来越远，“归墟……终会来……”
最后一丝暗红能量散尽，阿莲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白芷赶紧抱住，眼泪吧嗒吧嗒掉。“没事了，没事了……”
她轻声哄着，尽管小姑娘已经昏死过去。
陆琰一屁股瘫地上，大口喘气。印记暗淡无光，身体被掏空了。
白薇也够呛，一向干净的白袍子又是血又是土。
“完了？”陆琰哑着嗓子问。
白薇看着祭坛，现在只剩个普通石台。“暂时。”她疲惫地说，“但归墟的威胁没除。而且……”
轰隆隆——！
整座宫殿突然剧烈摇晃，比之前哪次都狠。顶上的大石头往下砸，墙上裂缝咔咔蔓延。
“要塌了！”白芷抱起阿莲，“快跑！”
三人连滚带爬冲出石室，沿着窄道拼命跑。
身后，净世殿正在土崩瓦解，暗红能量失去控制，在废墟上空卷成个巨大的血色漩涡。
等他们冲出宫殿大门，身后轰然巨响，烟尘冲天。广场上的白袍子们哭爹喊娘，有的被乱石砸中，当场毙命。
三人不敢停，一头扎进老林子深处，直到觉得安全了才停下来喘口气。
白芷小心翼翼把阿莲放草地上，检查情况。
“她咋样？”陆琰急吼吼地问。
“气儿还喘着，但……”白芷轻轻扒开阿莲眼皮，瞳孔还是那诡异的银灰色，“那东西还在她身子里，只是暂时睡过去了。”
陆琰拳头攥得死紧。
这架，根本没打完。
陆远河的算计、归墟的真正目的、阿莲身上的雷……谜团多得是。
白薇望着远处，天边已经泛了鱼肚白。“天亮了。”她轻声说，“得赶紧离开。三神山的浑水，比想的还深。”
陆琰点点头，弯腰抱起昏迷的阿莲。
小姑娘轻飘飘的，像只剩个空壳子。他忍不住紧了紧胳膊，好像这样就能护住她不再受罪。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股从未有过的硬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