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高连长,这个训练量……还高啊?” 他心里暗想:这真的已经是最基础的量了,老削南瓜,俯卧撑都是按时间算的,这真的够照顾了。
高城看着许三多的脸,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许三多,训练听你的,我没意见!但你给我记着科学施训这四个字!”
许三多认真地点点头:“好的,连长,我明白。” 说完,不再理会高城,径直又趴回地上,以惊人的速度和稳定性开始新一轮的俯卧撑。
这一幕刺激了钢七连的尖子们。史今、伍六一、成才、李磊、陈睿等第一梯队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服气,二话不说,也跟着趴下,继续加练。
其他战士看到标兵们都这样,哀嚎声被咽回肚子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完成既定任务,或者挣扎着加入加练的行列。
五班的李梦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做完三百个,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看着那边依旧生龙活虎、动作频率惊人的许三多,刚想抱怨两句,就被老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李梦喘着粗气,认命般地喊道:“三多!是不是……是不是得熬点那个放松肌肉的药汤?”
许三多头也不抬,一边快速起伏一边回答:“嗯,药包在厨房柜子里,李梦你辛苦一下,多煮几大锅。”
李梦看着场上这一百多号“残兵败将”,眼前一黑。
这时指导员走了过来:“李梦同志,我去炊事班帮你。”
李梦受宠若惊:“指导员!这哪能麻烦您!”
指导员指了指队伍最边缘那一排:“没事,我们连炊事班的同志也在这儿训练呢,都一样。”
李梦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疯狂吐槽:许三多你也太凶残了!炊事班都不放过啊!
指导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平静地说:“许三多说,钢七连是一个整体,不抛弃,不放弃,炊事班的战友也是战斗员,训练场上没有特殊。”就练他这个指导员都没放过,炊事班能放过?
李梦踉跄了一下,咬着牙点头:“对!三多说得对!我这就去!”
午饭时分,食堂里异常安静。战士们排队打饭的手都在抖,餐盘里的蔬菜切得形状各异,肉片厚薄不均——显然是炊事班的兄弟们也是刚经历完高强度训练后赶工出来的。
但没人抱怨,只有一片呼噜呼噜埋头猛吃的声响,饿极了的人吃饭是顾不上形象的。
高城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夹菜时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米饭粒掉了几颗在桌上。他现在只想赶紧吃完回去躺会儿。
许三多却依旧精力充沛,和几个五班的兵一起,给每张餐桌都端上一大盆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草药味的汤:“每人一碗,必须喝完,不多不少。下午还有训练,这汤能缓解肌肉酸痛。”
有几个兵一听“下午还有训练”,手一软,筷子掉在地上,人差点出溜到桌子底下。
许三多急忙扶住人,关切的询问:“战友,咋了?没坐稳?是不是中暑了?”这也没咋练啊?
正在帮忙分发汤碗的炊事班马班长赶紧拉住许三多,低声道:“三多,那边桌还没送呢,快过去。” 心里想着:小祖宗你可别再说了,再刺激真有人要晕过去了。
许三多点点头:“好的,班长。”
各班的班长们这次破天荒地没有训斥那些失态的兵,只是哑着嗓子催促:
“赶紧吃,吃完抓紧时间休息!”
“多吃点,下午还不知道啥样呢!”
“喝汤!许教员说了,这汤管用!”
战士们默默地喝完那碗味道古怪却带着一丝甘甜的汤药,午休时,整个营区鼾声大作,几乎是人沾床就着。
高城强撑着疲惫,还想去找许三多再“谈谈心”,被史今拦住了。
“怎么了,三班长?”高城有气无力地问。
史今也是一脸倦容,压低声音:“连长,别去找他了……我求您了。您再找他‘谈’,我估计下午的训练量还得翻倍……咱们,都扛下来了,就……就认了吧。连长,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真得睡了。”说完,几乎是用尽最后力气把高城推回炕边。
高城看着史今那副快要虚脱的样子,沉默了几秒,重重叹了口气,和衣躺倒在炕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许三多轻手轻脚地走进五班宿舍,看着横七竖八、鼾声如雷的战友们,悄悄坐在角落的桌子旁,从工具包里掏出他那套精细的木工工具,就着窗外透进的阳光,开始专注地雕刻一块木头——那是他给装甲车207模型准备的又一个微小配件。
他的动作轻缓而稳定,与宿舍里震天的呼噜声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下午的午休结束哨声尖锐而急促,仿佛还没睡够的神经被猛地揪紧。
许三多将上午雕刻好的小零件仔细藏进工具箱底层,快步走到广场中央,抬手看了眼腕表,秒针刚过预定时间点,他便毫不犹豫地吹响了集合哨。
看着在规定时间内迅速集结、虽面带倦容但队列整齐的全体人员,许三多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站在炽烈的阳光下,洁白的牙齿在白皙的皮肤的映衬下,他整个人格外醒目,朗声道:“很好!时间观念很强!看来午休恢复得不错。正好,这下午的太阳,不冷不热,咱们抓紧时间开始训练!”
台下众人看着他那在阳光下几乎反光的笑容,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叫苦。
高城站在连队前列,已经彻底放弃了“讨价还价”的念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大家放心,”许三多语气轻松,“下午咱们训练点简单的,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这样连长能满意了吧?
这话像是一阵微风,稍稍吹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连高城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几分,心想:这小子总算知道循序渐进,没再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