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正想靠近，却见银光中走出个纤细的身影，素色的麻布裙沾着冰碴，发尾凝着细霜，正是星尘。她手里捧着那枚熟悉的水晶球，球里流转的光晕比上次见时更亮，映得她眼底像落了星子。
“星尘！” 小龙率先蹦过去，龙爪在冰面上踩出轻快的响，“灵壳呢？”
星尘抬头时，睫毛上的霜花簌簌落下。看清柳青三人，她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水晶球往怀里收了收：“猜你们会来，在这儿等了几天。”
柳青走上前，指尖拂过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触到发间的凉意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记忆里那个总躲在女娲身后，如今站在冰原上，背脊挺得笔直，眼里的光比水晶球更亮。“长大了。” 他轻声说，语气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欣慰。
星尘仰头看他，忽然扬起下巴，眼里闪过丝狡黠：“柳青哥，别老拿看小孩子的眼神看我。” 她晃了晃手里的水晶球，球里的光晕骤然亮起来，“我和灵壳姐姐试过了，她引光卵的暖，我张开无纹领域，你未必能赢。”
这话里的挑战意味像颗小石子，投进冰原的寂静里。柳青先是一怔，随即朗声笑起来，笑声在冰谷里荡开，惊起几只冰鸟：“哦？这么有信心？等灵壳出来，咱们比划比划？”
“可不是嘛。” 董辉在一旁啧啧称奇，紫电在指尖绕了个圈，“当年女娲捏你的时候，裹在息壤里跟块玉似的。现在倒好，敢跟你柳青哥叫板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星尘的情景，那时的星尘闭着眼，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谁能想到，不过几年，她已能独当一面。
小龙用龙鼻蹭了蹭星尘的胳膊，尾巴尖轻轻扫着地面：“我虽然没亲眼见你出生，可那会儿我的神识动了动，感觉出一个生命的诞生。” 它晃了晃脑袋，“现在闻着你的味儿，比以前暖多啦。”
星尘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淡淡的红，转身往深处指了指：“别光顾着说我。你们看。”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冰缝尽头的冰窟里，悬浮着枚半人高的光卵，蛋壳上流转着柔和的金芒，像裹着层融化的阳光。光卵表面隐隐能看见个人影，蜷缩着像胎儿的姿势，正是灵壳。她的手贴在蛋壳内侧，光卵便泛起圈涟漪，连周围的冰碴子都染上了暖意。
“灵壳姐姐在里面待了好些日子了。” 星尘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她说光卵在跟她说话，教她怎么听草木的呼吸，怎么看星辰的轨迹。” 她望着光卵，眼里满是羡慕，“就像…… 母亲抱着孩子讲故事似的，她说这种感觉很踏实，你们到达了蛮荒世界也是灵壳说的。”
柳青望着光卵里的灵壳，忽然想起第一次跟她来时的样子。那时她还没意识，像块温凉的玉，是沟通了光卵诞生了意识，如今却能在光卵里感受天地生机，连眉宇间都透着股沉静的力量。
“母系的生命之力……” 他轻声说，指尖的暗物质与光卵的金光遥遥呼应，“光卵果然是蛮荒的根。”
董辉望着光卵，忽然笑了：“等她俩出来，咱们这队伍可就更热闹了。一个能引光，一个能控域，再加上小龙的火，你的太无，我的紫电……”
“还有神树的秘密没解开呢。” 柳青打断他，目光转向冰窟外那棵青铜神树。不知何时，它断落的枝桠旁又冒出细小的绿芽，在极寒之地的冰气里，透着股倔强的生机。
星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水晶球里突然映出神树的纹路：“这树的根，扎在光卵下面。” 她轻声道，“灵壳姐姐说，它在‘喝’光卵的能量。”
冰原上的风忽然转了向，卷着雪沫子往时空之门的方向聚。柳青望着那些嵌在天空中的光门，有的泛着银蓝，有的透着赤红，门后隐约能看见不同的景象，有奔腾的古河，有高耸的山峰，还有片缀满星辰的夜空。他掌心中的暗物质轻轻颤动，总觉得这些门像串珠子，而光卵与青铜神树，就是穿起珠子的线。
“柳青哥，你看这个。” 星尘捧着水晶球走过来，球里的星尘纹路正随着她的指尖流转，像片微缩的星河。她把水晶球举到某道时空之门旁，“是不是很像？”
柳青低头望去，呼吸猛地一滞。水晶球里盘旋的星尘纹路，竟与那道银蓝色时空之门里的空间褶皱一模一样，连星点分布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仿佛门里的星空被剪了块放进了球里。
“这……”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星尘眼里的光打断。小姑娘望着那道银蓝之门，脸颊泛着兴奋的红：“光卵说，门后是真正的星海，有比蛮荒的星星多百倍的光点，连风里都飘着星尘的味道。等我把无纹领域练得再强些，就要从这里走，去摸一摸那些星星。”
小龙凑过来，龙爪碰了碰水晶球，球里的星尘突然炸成片光：“我好像闻到老龙的味道了！是不是老龙也去过那里？”
董辉望着那道银蓝之门，紫电在指尖凝出细光：“当年统六国时，夜观天象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真正的星星藏在这儿。”
正说着，中央的光卵突然亮起来，蛋壳上的纹路顺着冰面漫开，像条白色的河，缓缓淌向另一道时空之门。那道门比其他的更宽，门里不是星空或河流，而是座巨大的王座，扶手雕着盘旋的龙纹，座垫上铺着暗金色的绒，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灵壳想去那儿。” 星尘轻声说，水晶球里的星尘纹路突然乱了，像是被王座的气息惊扰，“她说那才是归宿。”
柳青望着那座王座，忽然想起石碑上的方脑袋巨人。王座的样式与石碑上刻的祭祀台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庄严肃穆。门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雪都绕着走，只有王座的阴影里，似乎藏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透过时空之门往外望。
“这王座……” 董辉的声音沉了些，“看着不像给凡人坐的。”
青铜神树突然发出声轻响，最顶端的枝桠微微倾斜，指向那些时空之门。树身的青铜纹路亮起，与光卵的白光、时空之门的银光交织在一起，像在传递某种信息。
柳青的指尖掠过光卵的蛋壳，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带着股清晰的意志， 那是种回归的渴望，比星尘对星海的向往更迫切，更笃定。他忽然明白，光卵、神树、时空之门确实被串在一条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