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从江寒处得知了情况,连忙带着下人赶往何季蓉房中打扫收拾。江寒也回到自己屋内,匆匆换了身衣裳。想到换下的外衣还在何季蓉处,他便起身折返隔壁,恰见几个婢女正在整理房间,而何季蓉已卧在榻上歇息。
老郑见状,对江寒道:“江公子不必担忧,此间事了,衣裳稍作清理,明日便奉还。” 江寒点头应下,欲问何季蓉状况,转念又作罢,遂回房闭目养神。
回想今日种种,江寒料想是何季蓉有所误会,本想即刻去赔个不是。未曾想,何季蓉倒先因喝醉吐了他一身。他不禁摇头低叹:“这个蓉儿,真真叫人又爱又恨!罢了,待她明日酒醒再行解释吧。” 思绪飘忽间,忆及梁文君所赠的香囊,他忙伸手摸索,却遍寻不着。起身又在屋内仔细翻找,仍无半分踪影。
“糟了,莫不是落在蓉儿房里了?” 江寒心下思忖,立即又奔至隔壁,轻叩何季蓉房门。门开一线,一侍女低声道:“江公子,小姐方才入睡,若无要紧事,还望莫要惊扰。”
江寒闻言,只得作罢,悻悻返身。
何季蓉房内。
侍女回身禀报:“小姐,江公子走了。”
“知道了。” 何季蓉其实正坐于床边,手中反复端详那枚香囊。她缓缓开口,语气莫测:“老郑,你瞧这香囊绣工如此精巧,会是谁人所赠?”
老郑垂首,略作停顿答道:“观其作工用料,非比寻常,应是关系极亲近之人相赠。其妻张氏……或有可能。”
“张婉华?” 何季蓉喃喃,将香囊凑近鼻端一嗅,面色倏然沉下。这香料的气息……绝非寻常!她毫不犹豫,拿起手边剪刀,利落地将香囊剪开。
刹那间,一股极其冷冽、几近刺骨的异香猛地炸裂开来!如同无形的冰针直冲鼻腔,令她下意识地蹙紧眉头。破碎的囊袋里,散落出几片晶莹剔透,如碎冰、似薄云母的白色片状结晶,零零落于桌案之上。在摇曳的烛光下,它们折射出细碎微芒,触之即碎成更小的晶末。
“龙脑香!” 何季蓉眸色转冷,“能弄到此等香料之人,张婉华怕是无此本事。” 随即将残破香囊随手丢弃一边,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我的好妹妹啊……终究是我小瞧了你!”
她目光转向老郑,问道:“杏儿那边可有动静?”
老郑回禀:“梁姑娘已请郎中诊过,郎中言仅是中暑脱力,并无大碍,人已缓过来了。”
“甚好。咱们来日方长!”, 何季蓉收拢心神,正色吩咐老郑:“传令下去,所有人收拾行装,明日上午就走。”
老郑点头,又问:“那江公子明日若问起……”
“权当无事发生即可。”何季蓉打断道,随即瞥向身边侍女,语气淡漠,“把那破玩意儿拿去烧了,莫要再让我看见。”
窗外,七月初的弯月悬于天际,倒映于漕运河水之中,扭曲地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