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推开哨站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麦酒、汗水和皮革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是北境线上为数不多的补给点，也是各路消息交汇之地。
哨站内灯火昏暗，几十张粗糙的木桌旁坐满了人。佣兵们围着火炉大声谈笑，商队护卫聚在角落低声交谈，几个独行客默默擦拭着武器。
林墨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林山立即带人占据了相邻的位置，形成护卫之势。这个小小的举动引起了店内不少人的注意，几道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
“五份肉汤，一壶热酒。”林墨对走过来的侍者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
就在侍者离开时，邻桌几个佣兵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帮人简直不是人！”一个脸上带疤的佣兵猛灌一口酒，“老子的队伍前天在冰风谷遇到他们，十二个人就回来三个！”
另一人压低声音：“是‘黑煞’那帮杂碎？”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疤脸佣兵狠狠捶桌，“那群人功法邪门得很，老赵的灵力盾在他们面前跟纸糊的一样，一碰就碎！”
林墨端起刚送来的热酒，看似随意地抿了一口，实则将每个字都听在耳中。
“听说他们头领是个黑袍人，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另一个年轻些的佣兵插话，“上次狂风佣兵团和他们交手，团长武灵五重的修为，连三招都没撑过去。”
大厅里突然安静了一瞬。武灵五重在北境已经算得上一流高手，连三招都撑不住，这个“黑煞”的实力确实令人心惊。
“最邪门的是他们的功法。”疤脸佣兵声音发颤，“被他们伤到的人，伤口会发黑，灵力运转不畅。我们队里的小王，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一身修为去了七成。”
林墨放下酒杯。灵力侵蚀...这确实是西荒魔域的典型特征。看来有魔修势力已经渗透到北境了。
“客官，您的肉汤。”侍者端着餐盘过来，动作有些匆忙，显然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林墨取出一枚灵币放在桌上：“听说最近北境不太平？”
侍者飞快地收起灵币，低声道：“客官是聪明人。那些穿黑袍的，最近三个月特别活跃。已经有三支商队全军覆没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尸首都找不到？”林山忍不住插话。
侍者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据说都被他们用邪功炼化了。客官要是往北去，最好绕开冰风谷和黑石峡那两个地方。”
就在这时，哨站大门再次被推开。一股刺骨的寒意随着风雪涌入，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站在门口。
大厅瞬间死寂。
这三人的斗篷上没有任何标识，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为首那人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三间房。”他的声音沙哑难听。
侍者战战兢兢地迎上去：“对不住客官，今晚只剩两间房了。”
黑袍人冷冷地扫视大厅，目光在林墨这一桌稍作停留。林墨能感觉到，对方在探查他们的修为。
“那就两间。”黑袍人扔出几枚黑色的钱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等三人跟着侍者上了楼，大厅里才重新响起议论声，但明显压低了许多。
“少爷，是他们吗？”林山传音问道。
林墨微微点头。那三人身上的气息，与佣兵描述的完全一致。更重要的是，他在其中一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魔气。
这证实了他的猜测：“黑煞”确实与西荒魔域有关。
“吃完立刻休息，明早提前出发。”林墨吩咐道。他不想在这里节外生枝，但若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他也不介意提前会会这个“黑煞”。
夜深时分，林墨在房中打坐。冰螭剑魄在体内缓缓运转，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二楼某个房间内，三个黑袍人正在密谈。他们的谈话声极低，还布下了隔音结界，但在林墨强大的神识面前形同虚设。
“...目标三日后经过黑石峡...务必得手...”这是那个沙哑的声音。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使者传来消息，圣教对这次的祭品很满意。若是能再献上三个武灵级别的修士，或许能请动一位长老出手。”
“那个坐在窗边的小子怎么样？”第三个声音比较年轻，“我看他气息不弱，至少是武灵中期。”
沙哑声音冷哼一声：“不要节外生枝。那小子不简单，我居然看不透他的修为。完成使者交代的任务要紧。”
林墨睁开双眼，眼中寒光一闪。祭品？圣教？看来这个“黑煞”背后果然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他轻轻推开窗户，身形如一片雪花般飘出，悄无声息地落在二楼走廊。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客官这么晚还不休息？”是那个侍者的声音。
林墨转身，侍者站在走廊尽头，手中托着一盏油灯。在跳动的火光下，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
“睡不着，出来走走。”林墨平静地说道。
侍者笑了笑：“北境的夜晚很危险，客官还是回房休息为好。”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林墨感觉到整个哨站的温度骤降。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这个侍者，也不简单。
“说的是。”林墨点头，转身回房。在关门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侍者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墨就叫醒众人准备出发。
“少爷，这么急？”林山有些不解。
“有人比我们更急。”林墨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二楼。
当他们走出哨站时，发现那三个黑袍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侍者在柜台后打着算盘，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客官这就走？不吃个早饭？”侍者抬头问道。
林墨抛出一枚灵币：“不必了。另外，多谢提醒。”
侍者接过灵币，笑容意味深长：“客官一路小心。北境的路，不好走啊。”
走出哨站，外面的风雪小了很多。但林墨能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林山问道。
林墨翻身上马：“黑石峡。”
众人一愣。昨天侍者明明提醒要避开那里。
“既然有人在那里设好了陷阱，我们不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林墨嘴角微扬，“而且，我很好奇他们口中的‘祭品’到底是什么。”
五匹骏马在雪原上飞驰，速度比来时更快。有了冰螭剑魄的加持，林墨对极寒环境的适应力大大提升，甚至能借助风雪加速。
半日后，前方出现两座高耸的黑色山峰，中间是一条狭窄的峡谷。这就是黑石峡，北境最危险的通道之一。
离峡谷还有一里时，林墨抬手示意停下。
“有血腥味。”他皱眉说道。
众人凝神细听，风中确实传来淡淡的血腥气，还夹杂着微弱的呻吟声。
林墨展开神识，很快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在峡谷入口处的一片雪地上，倒着十几具尸体，看装束应该是一支商队。还有一个活口，但气息已经很微弱。
“救人。”
众人催马向前，很快来到事发地点。眼前的景象让久经沙场的护卫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尸体死状极惨，全身精血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更诡异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极度恐惧的表情，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唯一还活着的是一名老者，他靠在运货的马车轮子旁，胸口有一个漆黑的手印。
“是黑煞...”老者看到林墨，艰难地说道，“快走...他们还没走远...”
林墨蹲下身，一道精纯的灵力渡入老者体内。但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的灵力一进入对方经脉，就遭到一股阴寒力量的抵抗。
“没用的...”老者苦笑，“他们的功法专门克制灵力...小伙子，你们快走吧...”
林墨没有放弃，运转冰螭剑魄。一丝极寒之力顺着指尖流出，这次那股阴寒力量像是遇到克星般迅速退散。
老者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这是什么功法？”
“能救你的功法。”林墨继续输送灵力，同时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有多少人？”
老者脸色好了许多，急促地说道：“往峡谷深处去了，大概十个人。他们抓走了我们小姐，说是要献给什么‘圣主’...”
圣主？林墨眼中寒光更盛。看来这个“黑煞”所图不小。
就在这时，峡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猖狂的大笑。
“看来他们还没得手。”林墨站起身，“林山，你带两个人照顾这位老先生。其他人随我来。”
不等林山反对，他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峡谷深处。
越往深处，魔气越浓郁。两侧的岩壁上开始出现诡异的黑色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在峡谷尽头的一片空地上，林墨看到了那伙黑袍人。他们围成一个圈，中间绑着一个白衣女子。地上用鲜血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住手。”
林墨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黑袍人们同时转身，为首那人正是昨夜在哨站见过的沙哑声音。
“是你？”他显然认出了林墨，“小子，我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林墨目光扫过那个法阵，瞳孔微微一缩。这是西荒魔域的血祭之阵，专门用来献祭生灵，换取强大的力量。
“西荒魔域的手，伸得太长了。”他冷冷说道。
沙哑声音明显一愣：“你居然知道西荒魔域？看来留你不得！”
他挥手示意，另外九个黑袍人同时扑上。他们配合默契，出手狠辣，封死了林墨所有退路。
但林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第一个黑袍人的手掌即将拍中他的面门时，他才动了。
冰螭剑出鞘。
一道冰蓝剑光划破长空，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黑袍人瞬间僵住。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而后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冰晶。
一剑，秒杀三人！
剩下的黑袍人骇然后退，就连那个沙哑声音也露出惊容。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嘶声问道。
林墨持剑而立，剑身上的冰蓝流光与周围的魔气形成鲜明对比。
“杀你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