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包括莫广文夫妇、莫婉妍、保镖以及专家们——都退到数十米外,形成一道警戒圈后,张卫东才与莫老、杨老一同走进樱花公园的凉亭。
亭内石桌冰凉,张卫东率先坐下,目光锐利地看向莫老,开门见山:
“莫老,若小子感知无误,几年前,您体内应仅有严重高血压作祟,并无所谓的心肌梗塞之症。对吗?”
此言一出,莫老与杨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惊骇,这小子,连这都能“看”出来?
“嘶……”杨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简直匪夷所思,你是如何得知?”
张卫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继续抛出更精准的“炸弹”:“不仅如此,您这‘心肌梗塞’的剧烈症状,应是在三四个月前才突然爆发,且每次发作,各大医院的诊断结论都高度一致指向此病。小子所言,可有一字偏差?”
凉亭内一片死寂,一位曾叱咤风云的半退休华夏上将,开国元帅门生无数,一位誉满杏林的中医国手,此刻竟被一个高中生平静的话语震得心神摇曳,如同面对一位洞悉一切的神秘高人。
“不错……分毫不差……”莫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和难以置信的沙哑。
“但,”张卫东话锋一转,石破天惊,“莫老,您老根本就没有心肌梗塞!”
“什么?”
“不可能!”
杨老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拔高,三羊胡子都在颤动:“小子!这……这如何可能?”
“莫老头发作时痛不欲生,咳血抽搐,所有症状都与急性心梗别无二致!”
“不止是我,国内外多少顶尖医院、顶尖仪器都给出了这个结论,若非心梗,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折磨他?!”
“杨老稍安。”张卫东示意杨老坐下,目光扫过两位老人,声音低沉而清晰:“不知二位,可曾听闻过……苗疆蛊毒?”
“蛊?”
“蛊虫?”
“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两位老人脑中炸开!
杨老脸色瞬间煞白,随即又因激动而涨红,他猛地一拍石桌:“原来如此,是蛊,是蛊虫盘踞在心脉之中,难怪,难怪无论用尽何种现代仪器,拍片、造影、验血……都查不出丝毫端倪!”
“只能依据表象推断为心梗!原来根源竟是这等阴邪之物!”
他看向张卫东的眼神,已从惊骇彻底转变为一种近乎敬畏的震撼——这少年,竟能洞察连国手都束手无策的隐秘!
莫老则沉默下来,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翻涌起惊涛骇浪,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冰冷与彻骨的寒意。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与凌厉:“蛊……呵呵,原来如此……小东子,你是说,老头子我在几年前,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蛊?好……好得很呐,当真是处心积虑,算计至深!”
他没有明说怀疑对象,但那冰冷的语气和眼中一闪而逝的锐芒,已然说明他心中有了极其沉重且不愿相信的猜测。
“正是。”张卫东点头,语气凝重道:“小子感知到,您心脉之中,潜伏着不止一只蛊虫,更像是一窝……新生的虫卵,它们极其微小诡异,依附在心脉之上,贪婪地汲取您的生机精血。
虽然缓慢,可近来发作越发频繁剧烈,正是因为它们在加速繁衍、壮大!
原本,若按它们之前的侵蚀速度,您或许还能支撑半年。
但此次大规模繁衍,已彻底透支了您的根本生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若无有效干预,您老最多只剩半个月寿元!”
“半个月……”莫老喃喃重复,饶是以他钢铁般的意志,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每一次那撕心裂肺、仿佛心脏被活活啃噬的剧痛,原来都是这些阴毒虫子在作祟!
若非张卫东点破,他堂堂华夏上将,竟要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沦为蛊虫的食粮!
杨老更是面沉如水,心凉了半截。
他深知蛊毒的可怕与难缠,尤其是在心脉这等要害之处!
他猛地抓住张卫东的手臂,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微微发颤:“小东子,你……你跟老头子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莫老头他……他还有没有救?”
这已不是询问,而是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恳求!
莫老虽未言语,但那双紧盯着张卫东的眼睛,也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炽热的希望之光!
他还有太多放不下——家族的兴衰、未了的心愿、还有病榻上早已瘫痪的儿媳……
凉亭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一位国手,一位半退休的上将元帅,此刻却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高中生身上。
张卫东迎着两双充满希冀又饱含绝望的眼睛,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弧度。
“呵呵,”他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救,自然是有得救。”
“当真?” 莫老和杨老几乎同时失声,身体前倾。
“不过,”张卫东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救,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斩草除根!,那下蛊之人,既然能隐忍几年,必是处心积虑有所图谋,若我所料不差,在您‘大限将至’之时,他(她)必定会亲自前来,或是确认您是否身死,或是为了回收这珍贵的‘蛊种’!”
他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三人能听清的音量,快速而清晰地阐述了一个计划: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局,一个‘瞒天过海,引蛇出洞’的布局!“
“第一步,我会用特殊手段暂时封禁您心脉中的蛊虫,让它们陷入假死休眠状态,不再汲取您的生机,同时制造出您生机断绝、回天乏术的假象!
第二步,对外严格封锁消息,尤其要瞒住……某些可能知情的人。
第三步,由杨老您出面,假意为莫老开一些‘吊命续气’的方子,稳住外界视线。
第四步,静待鱼儿上钩!一旦那人出现……”
张卫东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杀伐决断:“……便是收网之时!”
他不仅是敬重莫老这样的功勋将领,更是对这种背后捅刀子、用阴毒手段害人的行径深恶痛绝!
此等隐患,必须连根拔起,否则,后患无穷!
莫老与杨老听着张卫东条理清晰、环环相扣的计划,眼中精光爆闪,频频点头,脸上的凝重渐渐被一种运筹帷幄的兴奋所取代,若非场合不对,几乎要击掌叫好!
“好,好一个引蛇出洞,老头子我这条命,就交给小子你布这个局了!”莫老斩钉截铁,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接下来,张卫东不再耽搁。他让莫老坐正,自己则凝神静气,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至极的灵力,快如闪电般在莫老胸前几处大穴连点数下!
每一指落下,都有一股温和却无比坚韧的灵力透体而入,精准地涌向心脉深处。
他的灵力如同最精密的锁链,瞬间将那些潜伏的蛊虫及其虫卵层层包裹、禁锢!
既不灭杀它们(以免打草惊蛇),又彻底切断了它们与宿主生机以及外界可能存在的联系,将其完全封印在假死状态!
完成这一切,张卫东额角也微微见汗。
他迅速写下几张药方,郑重地交给杨老:“杨老,这几副药,按顺序煎服,能稳住莫老的身体表象,制造出油尽灯枯的假象。
切记,药方绝不可外泄!
所有接触、煎药、观察记录,必须由您亲自经手!
有任何异常,立刻联系我!” 他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放心,老头子我亲自把关,绝无差错!”杨老接过药方,如获至宝,郑重承诺。
“莫老,接下来这一段时间里,您只需安心静养,配合杨老‘演戏’即可。
记住,您是一个‘时日无多’的病人,其他的,交给我!”张卫东看着莫老,眼神充满自信。
“好!老头子我演了一辈子戏,这次就演个‘将死之人’!”莫老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锋芒与狠厉。
一切安排妥当,互报姓氏和联系方式之后,张卫东起身告辞。走出凉亭前,他的目光若有深意地掠过远处人群中的莫婉妍,心中波澜微起——校花同学,竟是莫家千金……这缘分,当真奇妙。
目送张卫东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樱花小径尽头,莫广文夫妇和莫婉妍才在保镖的示意下,快步走向凉亭。
“爸,刚才那小子……他到底是谁?您怎么会……和他谈这么久?还……”莫广文一脸困惑不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实在想不通,一个高中生凭什么能让父亲和杨老如此郑重其事地密谈。
他的妻子朱翠凤紧随其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声音温婉:“爸,您身体要紧,以后还是少接触这些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万一……有些人心怀叵测,借着治病救人的由头接近您,对莫家图谋不轨呢?”
她的话语看似关心体贴,但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眸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与探究。
莫老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在听到朱翠凤这番话后,瞬间阴沉如铁!
这个靠着手段上位,还未得他认可的三儿媳,平日里在燕京就颇不安分,此刻竟敢当着他的面,影射他的救命恩人?
“混账东西!”莫老猛地一拍石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指着莫广文,声音如同裹挟着寒冰的怒雷:“谁让你们过来的?老头子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连莫家族谱都没资格进的‘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外人”二字,如同两把尖刀,狠狠刺向朱翠凤,她的脸色瞬间一白,精心维持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婉婉!”一旁的杨老见状,立刻沉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与怒火,“扶你爷爷回家休息,别让不相干的人扰了清静,看着就心烦!”
莫婉妍担忧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爷爷和脸色煞白的“继母”,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莫老:“爷爷,我们回家吧。”
莫老重重哼了一声,看也不看脸色难看的儿子儿媳,在孙女的搀扶下,步履虽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径直离去。
凉亭内,只留下脸色青白交加的莫广文夫妇,以及杨老那意味深长的冰冷目光。
一场风暴,已然在平静的表象下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