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秋接到举报电话时,正在调试新一代基因测序仪。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苏医生,救救我的孩子……他们说我儿子是‘完美宝宝’,可他现在天天发烧,医院查不出原因……”
举报人是个年轻妈妈,半年前在一家“地下诊所”做了“基因优化”,花了五十万,给未出生的孩子编辑了“增强免疫力”的基因。
孩子出生后确实没感冒过,可三个月前突然开始反复高烧,皮肤出现奇怪的红疹。
“那家诊所在哪?叫什么名字?”林仲秋的心沉了下去。
“在城郊的科技园,叫‘未来基因’,老板说他们有哈佛的技术……”
林仲秋立刻带着团队赶过去。所谓的“未来基因”藏在一栋高档写字楼里,门口挂着“生物科技”的牌子,里面却像个小型手术室,墙上贴着“定制完美宝宝”的广告,从双眼皮到身高,甚至智商都能“编辑”。
“我们这是为了优生优育。”穿白大褂的“医生”见他们来,慌忙收起手术器械,“苏医生也是搞基因研究的,该懂我们的初衷。”
“初衷?”林仲秋指着手术台上的基因编辑仪,“你们用的是淘汰的cRISpR技术,脱靶率高达30%!这个孩子就是例子——你们敲除了他的‘易感基因’,却意外破坏了免疫系统的调控基因!”她拿出检测报告,“这叫谋杀,不是优生优育!”
诊所老板从里屋出来,是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递过来一张支票:“苏医生,凡事好商量。这是一点心意,就当我们支持你的研究。”
林仲秋把支票拍回他脸上:“你知道这些‘定制宝宝’将来会面临什么吗?脱靶的基因可能导致癌症,甚至影响下一代!你们在拿人命做赌注!”
双方僵持时,警方冲了进来。
原来林仲秋来之前就报了警,还联系了市场监管局,当场查封了所有设备,抓获了12名“假医生”——他们中没一个有行医资格,最多只是生物系的肄业生。
后续调查更令人心惊:“未来基因”已经给30多个家庭做了“基因编辑”,最小的孩子才刚出生。
林仲秋牵头成立了“基因编辑受害者救助组”,给每个孩子建立健康档案,长期跟踪观察。
在全国基因伦理大会上,她拿着这些孩子的病例,声音哽咽:“我们追求长寿,追求健康,是为了让生命更有质量,而不是制造‘完美的商品’。当基因可以被买卖,生命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她的发言引发了全国性的讨论。
国家很快出台《基因编辑伦理法案》,明确规定“禁止任何生殖细胞基因编辑的临床应用”,违者最高可判死刑。
那个年轻妈妈抱着逐渐康复的孩子,哭着对林仲秋说:“我不该贪心……健康就够了,真的够了。”
林仲秋摸着孩子的头,突然想起青溪镇的百岁爷爷。
他们没经过任何“编辑”,却在田埂上、树荫下,活成了最有尊严的样子。原来生命的美好,从不在“完美”里,而在那些不期而遇的温暖和坚韧里。
林仲秋去偏远山区做义诊时,发现个奇怪的现象:全乡只有一个乡村医生,还是个60岁的老中医,却要负责五个村子的健康。
“张医生,您这药箱都快散架了,怎么不换个新的?”林仲秋看着他用胶布缠着的听诊器,心里发酸。
张医生笑了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换啥呀,能用就行。乡里一年给的经费就5000块,连买药都不够,哪有钱换设备?”
他们走了三个村子,才见到几个年轻人——大多是留守老人和孩子。
有个奶奶发高烧,张医生给她打了退烧针,却没有输液设备,只能让家属用板车拉到20公里外的镇医院。
“为啥不多派几个医生来?”林仲秋问乡干部。
“没人愿意来啊。”乡干部叹气,“年轻人嫌条件苦,待遇低,转正还得托关系。张医生是因为家在这,才守了一辈子。”
林仲秋突然有了个主意。
她联系了医学院,发起“银龄医生返聘计划”——邀请退休的老医生到乡村坐诊,国家给补贴,医院负责报销差旅费。
同时,她在网上发起“乡村医疗众筹”,网友们捐的钱买了20台便携式b超机、50套输液设备,还有满满一卡车常用药。
第一个响应计划的是仁心医院的退休院长,70岁的李教授。
他带着自己的老搭档——退休护士王阿姨,背着药箱就住进了村卫生室。“小苏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老乡们站最后一班岗。”
很快,越来越多的退休医生加入进来。他们不仅看病,还教村医新技术,帮着建立健康档案。
林仲秋又开发了“远程会诊车”——把集装箱改造成移动诊室,里面装着远程医疗设备,每周去一个村子,让城里的专家通过屏幕给老乡看病。
“苏医生,您看这玩意儿真神!”张医生看着屏幕上的专家给自己指导,笑得合不拢嘴,“以前我看不准的病,现在专家说了算!”
有次会诊车开到最偏远的石头村,个放羊的大叔抱着发高烧的孩子跑来。
专家通过远程设备诊断是“细菌性脑膜炎”,指导张医生先用药稳住病情,同时联系救护车转院。孩子得救后,大叔杀了家里最肥的羊,非要送给林仲秋。
“苏医生,你们是天上派来的活菩萨啊!”他憨厚地笑着,眼里闪着泪光。
林仲秋没要羊,只是让他帮忙在村口种棵树。“等树长大了,就知道这里有过一群想让老乡看好病的医生。”
离开山区那天,张医生和李教授站在村口送她。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棵守望的老树。
林仲秋突然明白:改变医疗不均,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发明,只需要有人愿意弯下腰,把城里的阳光,一点点挪到山里来。
林仲秋给医学院新生上“医学史”课时,发现他们用的教材里,关于“器官移植伦理”的章节被删得只剩三页,还全是空洞的理论。
“老师,为啥不讲刘志强案啊?”有学生举手,“我们查资料,发现那案子改变了器官捐献制度,可教材里提都没提。”
林仲秋翻着教材,主编赫然是张启明的老师——那位退休的“器官移植泰斗”。她立刻让小周查教材的出版背景,发现背后的出版社老板,正是当年鹰隼组织的资助人之一。
“这哪是教材,是洗白手册。”她冷笑一声,把刘志强案的判决书、骆王钰的日记、受害者的证词整理成“补充教材”,打印出来发给学生,“今天这节课,我们就讲‘被删掉的章节’。”
课堂上鸦雀无声。学生们看着那些血淋淋的真相——骆王钰的尸检报告,被摘除的肾脏照片,器官买卖的账本……有女生忍不住哭了。
“你们将来会遇到很多诱惑,”林仲秋看着他们,“可能是红包,可能是回扣,可能是让你篡改病历的威胁。但请记住,教材可以删改,可人命删改不了;历史可以掩盖,可良心掩盖不了。”
她的“补充教材”在学生中悄悄流传,很快引起了教育部的注意。调查组发现,这本教材已经用了十年,每年都从医疗器械商那里拿“赞助费”,凡是涉及医疗黑幕的内容全被删除。
“必须重编教材!”教育部长拍着桌子,任命林仲秋为“医学教材改革组”组长。
重编的教材里,不仅加了“医疗腐败案例分析”,还专门设了“患者权益”章节,甚至收录了患者家属的匿名采访。有个章节叫“手术刀的温度”,里面是张师傅、李大娘、青溪镇老人们的故事。
“医学不是冰冷的技术,是有温度的选择。”林仲秋在序言里写道,“每个病例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悲欢;每次手术台上,都握着一个生命的重量。”
新教材出版那天,林仲秋把第一本送给了骆王钰的母亲。老人摸着儿子的名字出现在教材里,老泪纵横:“王钰,你看,有人记得你说的话了……”
学生们开始自发组织“医学伦理读书会”,讨论教材里的案例,甚至去采访当年的受害者。
有个女生在读后感里写道:“以前觉得当医生只要技术好就行,现在才知道,比技术更重要的,是永远别丢了那颗想救死扶伤的心。”
林仲秋看着这篇读后感,突然想起自己刚穿越时的样子。那时她只想活下去,可现在,她想让更多人明白:活着,不仅要自己活得正直,还要让后来者,有路可走,有光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