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知道吗?”林仲秋问。
“他能不知道?”大叔冷笑,“张教官是他的远房侄子。阿民的父母来闹,就是校长让人打的。” 他顿了顿,从裤兜里掏出串钥匙,“仓库后面有个下水道,能通到外面。今晚十二点,我帮你们把证据送出去。”
“不用。”林仲秋摇头,“我们要的不是逃跑,是把这里掀了。” 她指了指摄像头,“这个,能复制吗?”
大叔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儿子是修手机的,教过我怎么弄。”
“好。”林仲秋笑了,“今晚,我们给他们演场戏。”
她把计划告诉大叔:半夜故意引发冲突,吸引教官注意力,大叔趁机去校长办公室,复制电脑里的财务记录和与派出所副所长的通话录音。而她和陈默,负责制造混乱,掩护大叔。
“太危险了。”大叔犹豫了,“张教官有枪。”
“他不敢随便开。”林仲秋很肯定,“这里的事要是闹大,他小舅子也保不住他。”
大叔看着林仲秋眼里的光,突然挺直了背,像下定了决心:“行!我干!阿明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傍晚加训时,张教官又在找碴,这次的目标是编号07。他把男生的头往墙上撞,骂骂咧咧地说:“还敢瞪我?信不信我废了你!”
“住手!”林仲秋突然喊道。
全场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惊呆了,没人敢相信有人敢顶撞张教官。
张教官缓缓转过身,眼里的凶光几乎要溢出来:“你说什么?”
“我说,住手。”林仲秋往前走了一步,迎着他的目光,“训练可以,虐待不行。”
“反了你了!”张教官举起橡胶棍就往林仲秋头上抽。
林仲秋没躲,反而侧身一挡,用胳膊架住他的手腕——这是她在武术世界学的卸力技巧,看似简单,却能让对方瞬间失去力气。
张教官的棍子停在半空,怎么也抽不下去,脸涨得像猪肝。
“你……”他刚要骂人,就被林仲秋一脚踹在膝盖上。
跟昨天踹编号07的位置一模一样,力道却大了十倍。
“噗通”一声,张教官跪在了地上,橡胶棍掉在林仲秋脚边。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听得见。
林仲秋捡起棍子,“咔嚓”一声掰成两段,扔在地上:“从今天起,谁再敢随便打人,这就是下场。”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每个人心里。
编号23的眼里闪着光,编号07偷偷抬起头,连一直麻木的几个少年,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陈默站在人群里,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林仲秋知道,这场戏的序幕,已经拉开。
接下来,该轮到他们,给这些披着“教官”外衣的恶魔,好好上一课了。
夜色渐深,仓库里的摄像头闪着微弱的红光,像阿明那双没闭上的眼睛,在黑暗里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林仲秋握紧了藏在袖管里的刀片——是扫地大叔给的,用来割断铁丝网。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深夜十一点,训练基地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林仲秋趴在宿舍门板后,透过门缝看着巡逻的教官打着手电走过,橡胶棍在掌心敲得咚咚响。
她对着陈默比了个手势——还有十分钟。
陈默点点头,从枕头下摸出个用卫生纸包着的东西,拆开是半盒火柴和一小撮硫磺粉。
这是他白天在操场边的化学实验室废墟里捡的,说是“以前玩滑板时,学过怎么搞点小动静”。
“记住,别烧太大,浓烟就行。”林仲秋压低声音,指尖在墙上的地图上敲了敲,“仓库西南角有个通风口,烟会往那边飘,正好挡住监控。”
编号23突然坐起来,眼里闪着光:“我也去!我知道仓库后墙有块松动的砖,能摸到消防栓的阀门。” 他的疤在月光下泛着白,像条蓄势待发的小蛇。
林仲秋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行,老规矩——动静越大越好,人越多越安全。”
十一点五十分,仓库方向突然亮起一点火光,紧接着是“轰”的一声闷响——不是爆炸,是陈默把硫磺粉扔进了装满煤油的破桶里,火舌舔着桶壁,浓烟像条黑龙似的往上窜。
“着火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宿舍里瞬间炸开了锅。
少年们推推搡搡地往门口挤,混乱中,林仲秋瞥见编号07悄悄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裤兜,是半块面包——想来是要趁乱送给谁。
张教官带着人冲过来时,脸都绿了。他挥舞着橡胶棍抽打人群:“都给我站住!谁他妈敢动!” 可没人听他的,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孩子们像受惊的鱼群,往远离火光的方向涌。
林仲秋混在人群里,故意撞了个教官的胳膊,趁他骂骂咧咧的功夫,对编号23使了个眼色。
少年心领神会,突然大喊:“消防栓!仓库后面有消防栓!” 喊完就带头往反方向跑,几个胆大的立刻跟了上去。
张教官气得脸发紫,分了一半人手去追,自己带着剩下的往仓库冲。
林仲秋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鱼,上钩了。
她转身钻进旁边的杂物间,这里是监控死角。
扫地大叔已经等在里面,手里攥着个U盘,手抖得厉害:“成……成了!校长电脑里的东西都拷下来了,还有他跟那个副所长的通话录音……”
“辛苦了。”林仲秋接过U盘,塞进鞋底的暗格里——这是她在特工世界学的藏东西技巧,防水防搜身。
“现在往东边走,下水道入口在第三个路灯底下,编号17在外面接应你。”
大叔点点头,刚要推门,突然回头:“那你们……”
“我们?”林仲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股野劲,“我们得给张教官留份‘大礼’。”
仓库的火被扑灭时,天已经蒙蒙亮。
张教官叉着腰站在废墟前,看着被烧得焦黑的货架,眼里的狠劲几乎要溢出来。
他知道这火是人为的,而且十有八九跟那个新来的编号73有关。
“把所有人都给我集合到操场!”他吼道,嗓子哑得像破锣,“查不出来是谁干的,今天所有人都别想吃饭!”
少年们被赶到操场上时,腿都在抖。
张教官拿着橡胶棍挨个盘问,问到林仲秋时,突然停住了:“昨天是你顶撞我?”
林仲秋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他。
这眼神太静了,静得让张教官心里发毛,像被毒蛇盯上似的。
“看来是你没跑了。”他突然笑了,笑得满脸横肉都在颤,“给我把他拖到禁闭室!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
两个教官上来拽林仲秋的胳膊,却被她轻轻一甩就挣脱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提高声音:“张教官急着灭口,是怕我们发现仓库里的东西吧?”
全场瞬间安静了。
连张教官都愣住了,手里的橡胶棍停在半空。
“比如……阿民的衣服?”林仲秋继续说,目光扫过人群,“或者……校长藏在那里的账本?听说你们上个月刚收了笔‘特殊赞助’,是给城西派出所副所长女儿买钢琴的?”
这话像颗炸雷,张教官的脸“唰”地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连副所长的底细都摸透了。
就在这时,操场外突然传来警笛声,不是一辆,是好几辆,越来越近。
张教官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明明跟小舅子打过招呼,就算有事也会先通风声,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警察?
警车停在门口,下来的却不是城西派出所的人,而是省纪委的督查组,领头的正是公益律师联系的那位李科长。
他手里拿着个文件袋,走到张教官面前,把一叠照片摔在他脸上:“张伟,涉嫌故意伤害致死、行贿、非法拘禁,跟我们走一趟吧。”
照片上是阿明的尸体,是仓库里的账本,还有张教官给副所长塞钱的监控截图。
最致命的是一段录音,里面是副所长的声音:“那笔钱我收了,这事你们处理干净点,别扯上我……”
张教官瘫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
林仲秋站在人群里,看着这出闹剧,突然觉得有点讽刺。
这些人平时把“关系”“后台”挂在嘴边,好像有了保护伞就能无法无天,却忘了,伞是会漏雨的,尤其是在阳光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