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煮着面，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更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首都。
接通后，那边传来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灵风大师您好，我们是特殊事件处理中心的，看到了您直播的内容。想问一下，您缺工作吗？入编入岗那种，待遇从优。”
林仲秋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入编？这倒是比单打独斗靠谱多了。
“待遇怎么算？”她问。
修仙修了上千年，凌风骨子里还是很实际的，没资源没灵力，在这现代社会寸步难行，更别提攒够功德回仙门了。
“五险一金，月薪两万起，解决住宿，还有专项补贴。”对方的声音带着笑意，“当然，前提是您的‘能力’确实能帮到我们。”
林仲秋看着锅里翻腾的挂面，突然觉得这清汤寡水的日子，或许很快就要结束了。她对着电话说：“地址发我，我明天过去面试。”
挂了电话，她把那碗只有酱油味的挂面吃完，感觉体内的灵力似乎恢复了一丝。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亮了，像无数颗被驯服的星辰。
凌风的执念在脑海里涌动：凌霄宗的弟子们还在等他，山门后的聚灵阵快要支撑不住了，藏书阁的古籍需要整理，还有那个总爱偷喝他灵酒的小徒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练剑……
“放心，”林仲秋对着空气低声说，“等我攒够功德，就带你回去。”
她摸出手机，点开特殊事件处理中心发来的地址，在市中心的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里，离这里有两个小时的地铁车程。
“明天得早点起。”她定了闹钟，躺到那张吱呀作响的旧床上。
天花板上的蛛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凌霄宗夜晚的星空。
第二天一早，她准时开播。标题改了，简单直接：【每日三卦，准了再谢】。
第一个连麦的是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说丈夫失踪了三天，报警也没消息。
林仲秋指尖搭在屏幕上，灵力顺着电流游走，眼前浮现出画面：城郊废车场的第三排集装箱里，男人蜷缩着，腿上有伤，但还有气。“去城郊废车场，找蓝色集装箱，他被人扣了，没生命危险。”
女人半信半疑地挂了连麦，两小时后发来消息，附带着警察救人的照片，配文：【大师救命之恩！】。直播间瞬间涌进几百人，弹幕刷起“神了”。
第二个连麦的是个叫小宇的男生。
镜头里的他额头上全是汗，手里攥着皱成一团的志愿填报确认表，声音抖得不成调：“大师！我、我把第一志愿填错了！本来想报计算机，手滑点成了水产养殖，现在档案被提走了，改不了了啊！”
他身后的书架上堆着半人高的习题册，墙上还贴着“冲刺985”的标语，显然是拼了三年的应届生。
林仲秋看着他屏幕角落露出的志愿代码，指尖在桌沿轻轻点了两下，灵力顺着网线漫过去，眼前浮现出一串画面——招生办的电脑屏幕上，两个“李宇”的档案并排躺着，一个报了计算机，一个报了水产养殖，系统标注着“重名待核”。
画面里穿制服的张科长正对着电话叹气：“这俩孩子重名，家长又催得紧，我哪记得清谁是谁……”
“别急，”林仲秋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过去，平静得像一汪水，“你叫李宇对吧？下午三点前，打市招办这个电话——”
她报出一串号码，“找张科长，跟他说‘城南老槐树底下，你家那只白猫昨天生了三只崽’，他就懂了。”
小宇愣了愣：“白猫？老槐树？这跟我志愿有啥关系啊？”弹幕里也刷满了疑惑，【这是玄学暗号吗？】【怕不是瞎编的吧】。林仲秋没多解释，只说：“照做就是，过了三点就来不及了。”
傍晚六点，小宇的消息炸进了粉丝群，是张录取通知书的照片，计算机专业几个字鲜红夺目。
他附了段语音，哭腔里带着狂喜：“大师！张科长一听见老槐树和白猫，突然就拍大腿了！说他昨天去给老母亲送饭，正好看见那只白猫生崽，还跟我妈唠过这事儿！他说系统把我俩重名的档案弄混了，现在已经改过来了！我妈说要给您送锦旗！”
群里瞬间沸腾，【这都能连上？！】【大师怕不是有千里眼吧】的弹幕刷成了屏。
第三个连麦的老板姓王，镜头对着他身后一片狼藉的仓库：原本堆到屋顶的纸箱全都歪倒着，拆开的包装里露出发霉的布料，空气中飘着股酸腐的霉味。
王老板头发乱得像鸡窝，对着镜头猛抽烟：“大师您看看！前天还好好的，一夜之间，整仓库的外贸布料全发霉了！损失几百万不说，客户那边要赔违约金，我这厂子要黄了啊！”
他举着手机扫过墙角，镜头晃得厉害：“我请了防疫的来查，说不是潮湿的问题，通风也正常，就是邪门了！”
林仲秋盯着他镜头扫过的排水口——那里的水泥缝里渗着黑绿色的粘液，隐约有团模糊的影子在蠕动。
“你这仓库以前是不是坟地？”林仲秋突然问。王老板猛地顿住，烟烫到了手指：“您怎么知道？建仓库的时候是平过一块老坟地，当时图便宜，没请人处理……”
“那排水口下面压着东西，”林仲秋指尖敲了敲桌面。
“找个懂行的师傅，带三斤晒干的艾草，一把糯米。先在排水口周围烧艾草，烟要呛到眼睛发酸那种，再把糯米撒下去，边撒边说‘此地不是你该待的，去该去的地方’。完了把排水口撬开，底下有块碎骨头，用红布包着埋到郊外的土里，明天一早再来看仓库。”
王老板半信半疑地挂了连麦，弹幕里吵翻了天，【坟地改仓库？胆子也太大了】【我爷爷说这种地方得请先生镇着】。
第二天一早，王老板开了直播，镜头里的仓库亮堂得很，发霉的布料居然干爽了大半，墙角的排水口被撬开，露出块发黑的碎骨，正用红布包着。
他举着手机对着阳光照：“真、真好了！我半夜三点就来等着，天一亮摸布料，居然全干了！大师您是我再生父母啊！”
林仲秋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功德值+30”，端起桌边的搪瓷杯喝了口凉白开。
窗外的蝉鸣聒噪，楼下卖西瓜的吆喝声远远传来，这人间的烟火气，竟比仙门的云雾更让人觉得踏实。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灵力流转间，指尖的微光又亮了些——离回去的日子，好像又近了一步。
连着三天，直播间像炸开了锅。
有人录屏发上网，#灵风大师#的词条悄悄爬上热搜。
有人专门来连麦，有人蹲点看回放，粉丝数从几百涨到了几十万。
林仲秋依旧每天只算三卦，准得让人咋舌，丢了的钻戒在空调外机上，跑丢的狗钻进了隔壁老王家的菜窖，甚至有人靠她的提示，找到了失散二十年的妹妹。
这天直播刚结束，那个首都的座机号码又打了过来。
还是那个温和的声音，这次多了几分熟稔：“灵风大师，您这本事，藏不住了啊。”
林仲秋搅着杯里的速溶咖啡，挑眉：“所以？”
“我们是特殊事件处理中心的，”对方顿了顿，语气郑重起来，“有些案子，常规手段查不清，想请您帮帮忙。不算入编，算顾问，待遇您开。”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林仲秋的手背上，她能感觉到灵力在指尖微微发烫——这几天攒的功德，让她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想起凌霄宗的云雾，想起弟子们的脸，轻声道：“地址发我。”
挂了电话，她点开热搜，#灵风大师算卦太准#已经冲到了榜五。
评论区里，有人说她是“在世神仙”，有人猜她是“玄学世家传人”，还有人扒出她住的老旧居民楼，说“高人都藏在市井里”。
林仲秋笑了笑，将速溶咖啡一饮而尽。
她打开衣柜，翻出灵风最体面的一件衬衫——洗得发白，袖口磨破了边。
“就穿这个去吧。”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镜中的人，眉眼间有灵风的怯懦，眼底却藏着凌风的沉静。
门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楼下的早点摊飘来油条的香气，远处的车鸣声此起彼伏。
这人间烟火，吵吵嚷嚷，却意外地让人觉得踏实。
林仲秋锁上门，脚步轻快地走向地铁站，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她身上，像极了仙门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