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熬到下课了,英语老师还在收拾东西,程砚则是跟她唠起了嗑。
“潘老师,” 他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真诚”的困惑,“您说,这粉笔灰吸多了,算不算工伤啊?期末能申请点精神补偿……呃,知识粉尘补贴不?”
潘老师抬起头看着程砚,笑容灿烂得如同正午的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
“程砚同学,关心老师的‘工作环境’,真是贴心呢。粉尘补贴没有……” 她顿了顿,将手里那半截粉笔,轻轻放在程砚摊开的、崭新且空白的笔记本上,动作温柔得像在放一枚戒指,“……不过,老师可以私人赞助你一点‘学习耗材’。喏,这支粉笔,算老师送你的‘VIp专座’纪念品。”
潘老师那句“私人赞助”的粉笔头还在笔记本上散发着“核善”的光芒,程砚那句“工伤补贴”引发的粉尘风暴余威尚在。
张哲在旁边已经快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疯狂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程砚看着那根粉笔头,心里那点“勉强不亏”的自我安慰正在艰难重建。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发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终极奥义,试图用“自来熟”打破这沉重的“粉笔灰结界”。
他抬起头,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阳光灿烂、实则透着一股“贱兮兮”劲儿的笑容,对着还在收拾东西的老师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讲台附近听见。
“潘老师~您看您这就见外了不是?一支粉笔还分什么你我,多见外啊!” 他试图把“纪念品”说得像老师给的糖果。
潘老师的动作没停,但肩膀似乎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她没抬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哦?现在知道见外了?刚才跟我讨论粉尘补贴的时候,可没见你客气啊。”
程砚嘿嘿一笑,顺杆就爬:“那不一样!粉尘补贴那是公事公办!这不是看您亲切嘛!诶,对了老师,” 他话锋一转,试图套近乎,“您还记得不,我之前说过我初中老师也姓潘,说不定有点关系呢!”
“哦?是吗?哪个学校的?”潘老师也没怎么在意,随口一问。
程砚精神一振,感觉“同门情谊”的曙光就在眼前!他立刻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汇报重要情报的使命感:“报告老师!学生不才,来自二中!”
“二中?”潘老师微微挑眉,似乎真来了点兴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你初中的英语老师……叫什么名字?”
程砚毫不犹豫,报出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潘建斌!潘老师!那叫一个治学严谨,英明神武!我们全班都怕……呃,都尊敬他!” 他差点把“怕得要死”秃噜出来,赶紧刹车换成褒义词。
“潘……建……斌?”潘老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她看着程砚,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了程砚那张充满期待以及一丝丝谄媚的脸。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然后,潘老师轻轻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丢下了一颗足以把程砚炸得外焦里嫩的核弹。
“嚯,那真是……太巧了。”
她顿了顿,欣赏着程砚脸上那逐渐僵化的笑容,慢悠悠地补充道。
“潘建斌老师……他是我爸。”
轰——咔!
程砚感觉自己的大脑cpU瞬间被这五个字干烧了!一股强大的电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脸上的笑容彻底石化、龟裂、然后“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僵在讲台的椅子上,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保持着那个“谄媚套近乎”的姿势,灵魂却仿佛被刚才那句话抽离了身体,在粉笔灰弥漫的空气中凌乱飘荡。
爸……爸?!
不是师兄?不是同门?
是师公?!不对!是老师的……爹?!
完了!刚才我还编排他老人家“治学严谨英明神武(实际是怕得要死)”?还试图用他攀关系?!
旁边的张哲,下巴已经掉到了讲台上,眼珠子在程砚和潘老师之间疯狂扫射,内心弹幕刷爆了屏:卧槽!卧槽!惊天大瓜!大型伦理灾难现场!砚哥!你特么攀关系攀到师祖头上去了?!这波操作真是盖了帽中帽了!!!
就在这足以让空气都尴尬得裂开的死寂中,程砚那强大的求生欲再次强行启动!他猛地从石化状态解冻,像是被电击疗法刺激过一样,“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强行挤出一种混合着“恍然大悟”、“激动万分”、“劫后余生”的复杂表情,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劈了叉: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后,他用一种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即将拥抱亲人的热情,朝着潘老师伸出了“友谊之手”(虽然没真伸过去):
“老…老师!那…那咱俩这不就是…就是同门师姐弟嘛!亲师姐啊!一家人!一家人啊潘师姐!”
他喊得情真意切,仿佛下一秒就要热泪盈眶,上演一出“他乡遇故知(的闺女)”的感人戏码。“您看!这缘分!这关系!简直比英语时态还复杂!比粉笔灰还深厚!刚才那点小误会,那都不是事儿!对吧师姐?!”
潘老师看着程砚这教科书级的“强行认亲”表演,听着那声“潘师姐”,脸上的表情彻底管理不住了。
那万年不变的温柔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眼神里的“核善”光芒瞬间暴涨,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清理门户”的火焰!
她深吸一口气,那吸气的声音,比刚才宣布“期末之约”时还要沉重。她看着眼前这个试图用“师姐”蒙混过关的活宝,觉得实在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