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暖阳刚爬上窗棂,程砚家的春节总动员就开始了。
程砚和妹妹程雨被分配了打扫卫生的重任。程砚拿着扫把,一脸被迫营业的麻木,对付着角落的灰尘;程雨则拿着抹布,东擦擦西蹭蹭,时不时偷瞄一眼厨房飘来的香味。
厨房里,老爸程宫哼着小曲儿,动作麻利地处理着大虾和肥美的鱼,老妈孙梅则在一旁掌勺,锅碗瓢盆交响曲奏得热闹。
“一年到头喽,就盼着这顿团圆饭!”程宫的声音里透着满足。
“爸!”程雨擦着桌子,大眼睛忽闪忽闪,“今年咱们还出去拜年吗?”
“看你爸安排吧,”孙梅头也不抬地翻炒着,“怎么,你想去啊?”
程雨还没答话,一旁拖地的程砚就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她哪是想去拜年啊?她是惦记着那些小红包里的压岁钱。” 精准打击,直指核心。
确实,对现在的程家来说,走亲戚更像是一种形式。自从搬了家,离得近的亲戚朋友就少了,剩下的那些,都得开上老远的车才能到。
而对程砚来说……长途车简直是酷刑,他是标准的“上车就晕,晕了就吐”的选手,哪怕压岁钱在前方闪闪发光,也丝毫无法抵消他生理上的恐惧。
他宁愿等晚上大家都出门拜年了,自己舒舒服服窝在房间里,美滋滋地数数小金库,盘算一下这些年攒下的资产。
“就你会说!”程雨被戳中心思,小脸一红,气鼓鼓地跺了下脚,抱着抹布跑开了。
“没大没小。”程砚面无表情,继续跟地板上的顽固污渍作斗争,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宇宙真理。
相比之下,许昭家的年三十就显得格外和谐。
许昭和妈妈周淑华舒舒服服地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着电视里喜气洋洋的贺岁节目。厨房里,锅铲碰撞声不绝于耳,阵阵诱人的香气飘散出来。
“老许——真不用帮忙啊?”周淑华朝着厨房方向朗声问道,语气悠闲。
“不用不用!”许建国中气十足的声音立刻传回,带着十足的自信和掌控感,“你们娘俩就等着吃现成的吧!保证色香味俱全!”
“不愧是我爸!”许昭笑着往妈妈身边靠了靠,语气满是骄傲。
“是啊,不愧是他……”周淑华也笑着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起身就往卧室走,“对了小昭!前两天我灵感爆发,给你织了条新围巾!可暖和了!快快快,穿上让妈看看效果!”
许昭一听“织围巾”三个字,脑子里瞬间闪过妈妈以往那些充满“抽象艺术气息”的编织作品——颜色混搭得惊心动魄,针脚走得随心所欲,长度更是难以预测。
她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身体往后缩:“不要不要!妈!你的心意我领了!这围巾……呃……风格太独特了,还是送给我爸吧!他更需要温暖!” 拒绝得斩钉截铁,毫不留情。
周淑华拿着那条饱含“心血”但确实……嗯……很有“特色”的围巾,看着女儿一脸抗拒,只能无奈放弃。
没办法,自己的编织水平早已被家里的“毒舌父女”联手吐槽过无数次,堪称“家喻户晓”的“反面教材”。
她甚至动过念头,想把这“爱的结晶”送给班上那些可爱的学生……但转念一想,估计也没人敢收吧?只能默默地把围巾收好,也许……留给未来的孙子孙女当传家宝?
或者说……等以后小昭找了男朋友,当作“未来女婿”的见面礼?
“嗯……还是留着吧!”周淑华被自己这个“天才”想法逗乐了,瞬间释然,高高兴兴地把那条“艺术品”围巾叠好收了起来。
不过这个念头一起,看着身边亭亭玉立的女儿,周淑华心里又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一年又一年,闺女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这让她不禁开始想象,再过几年,等小昭去了外地上大学,家里只剩下她和老许两个人,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肯定会冷清许多吧……想着想着,竟有点淡淡的怅然。
“妈?你想什么呢?眼神都飘了。”许昭转过头,看着老妈脸上那副若有所思又带着点莫名笑意的表情,好奇地问道。
“啊?哦!没事没事!”周淑华回过神来,赶紧收起那些关于“空巢老人”的遥远遐想,拍了拍女儿的手,“你去厨房看看你爸那边,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洗洗菜什么的。” 她把女儿支开,也让自己整理一下思绪。
“好吧。”许昭听话地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向香气四溢的厨房。
厨房里,许建国正全神贯注地给一条鱼改着漂亮的花刀,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就说:“不是说不用来嘛,我自己搞得定。”语气里带着点“大厨”的骄傲。
“我妈不放心,非叫我来帮帮你,洗洗菜。”许昭走到水槽边,挽起袖子。
许建国这才抬眼看了看闺女,脸上露出“我就知道是你妈的主意”的表情,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行吧,”他用下巴点了点旁边一个装满了青菜的大盆,“喏,就这些,仔细点洗啊,注意安全,别把水溅得到处都是。” 虽然说着不用帮忙,但女儿在身边,哪怕是安静地洗菜,也让他觉得这年味儿更足了。
“知道啦知道啦!”许昭拖长了调子应着,打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冲刷着翠绿的菜叶。厨房里,氤氲着饭菜的香气和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声,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