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寂静一片,于立政嘴里的苹果掉落在地上,眼睛盯着李承道,嘴里还念念着不停,薛猛的手放在姑娘的胸口,此时一不留神用了大力,将姑娘的眼泪都疼出来了。
李承业坐在那里,眼睛里净是不信,
“瑞、瑞、瑞哥,是不是弄错了?”
李承道脸色清一片、白一片,眼神不定看看众人,又低了下去,双手握成拳头,又松开,最后在压抑的笑了笑,那笑容比哭的都难看,想要说话,喉咙里却堵着,抓起茶杯,狠狠喝了一大口,才缓解下来,
“不错,瑞哥,就是我干的。”
旁边的李承业抓住他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
李承道甩开李承业的手,咬着牙说道,盯着赵瑞说道,
“我就是不忿,当初我父亲、母亲那么疼你,照顾你,对你比对我们兄弟还上心,甚至要把妹妹嫁给你,可是你呢?有能力不愿帮忙,不但如此,还和李世民达成什么互不帮忙的条约,为什么?”
李承道此时怨恨地看向赵瑞,一直以来这个问题就像一块大石压在他心头,让他的神经越绷越紧,怨念越来越深。既然提到了李建成等人,赵瑞端坐起来,盯着李承道,
“你现在已经不小了,既然你分析了当时的情形,那我问你,太子、包括齐王和李世民已经势同水火,你觉得让他们停止争斗的可能性是什么?”
赵瑞这里直接用太子和齐王的称呼,大家都明白讲的是谁,李承道想了一下,当年的帝位之争他虽然还小,但也知道一些,两方政治上已经打得头破血流,无法共存。这也是后来兵戎相见的结果,李建成希望用自己的大义名分压制李世民,而李世民胜利的唯一希望就是兵变。
“你今天怨恨我,觉得我没有帮助太子,若是我帮助了太子,那今天在这里质问我的会不会是李承乾呢?”
这话一出,李承道瞬间低下了头,不过他又摇了一下头,
“瑞哥,我父亲不会杀了秦王的。”
“是啊,所以他赢不了啊,最后输了,身首异处。”
李承道愣在原地,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执拗地认为赵瑞没有帮助太子,却不知道帮太子就要杀李世民,因为当初两帮人马根本不会媾和。只有杀出一个胜利者,剩下的才会慢慢依附。
赵瑞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是何时和李世民达成的协议么?那是我和处默、承先、房遗直几人一起下江南平定辅公祏叛乱胜利之后,我和李世民在长江泛舟,当时房相也在,不过我和李世民洽谈的时候,他躲到一边去了,李世民问我是否愿意帮他,我没有同意,我说我帮他就要帮他杀太子,所以我不会帮他。”
看到李承道脸上慢慢平缓,赵瑞接着说道,“李世民说我不帮他,就是要帮太子杀他,我说我也不会帮太子杀他,这就是当初所谓两不相帮这个承诺的由来。”
“李世民说,帝位相争腥风血雨,到时候恐怕谁也停不下来,我说无论双方谁败了,我都设法保住他们的血脉,这就是我为何将你和承业、承乾叫到我军中的目的,太子胜了,我会保住承乾的命,李世民胜了,我就会保住你和承业的命,我当时能力只能做到这样了,想想你们的兄弟,就知道,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李承业眼泪八叉坐在一边,当时兄弟们的惨状他还记得,侯君集将他几个兄弟全部砍掉脑袋扔在院子里,最小的弟弟义阳王还不会走呢。
裴承先低声说道,
“承道,你知道我祖父一直在幽州和你祖父交好,但是回到长安之后,有一次我问他当时的事情,我祖父也说,太子当年不是一点胜算没有,那就是主动出击击杀李世民,但太子却不愿意这么做。你有没想过,退一万步讲,就算瑞哥主动出击,击杀了李世民,保住了太子之位,你觉得就凭你祖父和你父亲当年性格,会留下瑞哥么?你不能又要人家办事,还要人家性命吧。”
李承道不再说话,脸上青筋毕现,他心里也在天人交战,要是当初李世民并没有玄武门之变,赵瑞将李世民击杀,李渊绝对不会放过赵瑞,这一点他认识清楚。最后李承道依然倔强抬起眼眸看向赵瑞,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呢,你却是大明皇帝陛下,谁知道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你早就打好了主意,坐山观虎斗,只为了爬上帝位。”
众人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这个时候李承道还在纠缠,房遗直冷声道,
“承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年我们在阴山脚下俘获那个汉人周逸,就在那时候瑞哥才知道,李世民一直在背后要置他于死地,所以大军才马不停蹄往回赶,但依旧慢了一步,回到长安又被高士廉埋伏,最后不得已才起兵。”
“哼,房遗直,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他抢的不是你房家的江山,当年将我扶上监国之位,后来的帝位,也不过是过渡罢了,哪里想过真心辅助我?我在朝堂之上,什么都不是,你们知道么,我是坐在龙椅上,可是下面大臣们谁把我当一国之君了?他们连上朝的礼节都敷衍了事。他们喧闹,争吵,我能说什么?我只能闭着嘴,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李承道越说越激动,众人一时间都低下了头,的确,当时的李承道坐在那里的煎熬他们感受不到,但可以想象得到。
“王珪、韦挺、刘政会,这都是我大唐老臣,以前也都是支持我父亲的,可是后来呢?见到我不过是随意抱抱拳了事,我说的话,他们谁听了半句?瑞哥前往洛阳平叛,我也想去啊,可是我去不了,只能在太极殿坐着。当了皇帝又能怎么样?他们不是照样不把我放在眼里,朝堂议事,根本没有我插嘴的权利,武将那里呢?张方和苏定方是保护我,不也是看守我么?我能命令得动他们?阚棱、薛万彻、哪怕是冯立,会听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