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炸了那一下，疼得她眼前发黑，心口像被谁硬生生掏了个洞。
江星澜整个人散了架又拼回去，意识快碎了，只剩一个声音拽着她——白薇在喊她，断断续续，可真真切切。
她还活着。
她还能动。
冰碴子从肩膀爬到下巴，皮肤泛着青光，像是骨头里结了霜。每喘一口气，喉咙里就跟割玻璃似的。但她睁开了眼，死死盯着风暴中间那座水晶塔。
塔顶飘着一块黑东西，慢悠悠转着，像心跳。白薇悬在半空，手脚被看不见的绳子捆着，头顶上八块星核碎片绕着一个黑洞打转，一块块往里嵌。
开始了。
江星澜咬破舌尖，嘴里一腥。她用右边那条没废的胳膊撑地，一寸一寸往前蹭。爬一下，身上的冰就厚一分，可她不能停。顾寒声最后那句“信你自己”，还在脑子里响。
她抬手，把剩的那点晶化能量往心口倒，灌进裂缝。一道光从伤口射出去，钉在半空某个点——成了，锚定了。
她闭眼，启动星轨回溯。
画面闪出来：三天后，祭坛塌了，她站在废墟里，手里攥着最后一块碎片。白薇坐在她脚边，哼着她七岁生日那天她唱过的歌。
不是毁。
是选。
她猛地睁眼，吼了一声，冲向塔心。
实验室这边。
陆沉渊的意识终于挣脱循环，从裂缝里摔出来。身子半透明，手穿过去控制台，没一点实感。沈清秋站在高台上，笑：“你来了。每次你出现，都在我算里。”
倒计时跳：t - 00:02:17。
陆沉渊不说话，手按心口。那儿有块星核，江星澜留的，正发烫。他把剩下的量子能全灌进去，肉、骨、血在光里一寸寸长实。
刚落地，一道影子浮出来——初代阁主的残念。那人抬手，低声说：“别让……沉睡的罪……再醒。”
陆沉渊瞳孔一缩。
影子散前，指尖划过他左臂，一道符文闪了下。
没空想。他抽出星核刀，甩向核心。
刀撞上黑洞边，八块碎片乱了阵，白薇身子一抖。
高台上，沈清秋冷笑：“你以为她在等你们？她早就是我的手。”
江星澜撞进核心，右手狠狠插进白薇后颈的接口。疼炸了，她身上的冰疯长，指尖已经透明。
“白薇！”她吼得嗓子裂，“我是你姐！七岁那年我给你唱的歌，你还记得吗？”
白薇睫毛颤了颤。
沈清秋抬手，碎片重新归位，黑洞转得更快。白薇的意识开始抽离，身子一点点变淡，像要化进光里。
江星澜不退，心口对准接口，反向接上。她不再吸，反而把自个儿的晶化能往白薇身上灌，反着吞那八块碎片的力。
八股颜色在她体内冲，红、蓝、紫、银、青、金、黑、白，缠成一张网。其中一股金的，跟陆沉渊胳膊上的纹路一个味儿。
她皮开始掉，一片片化成星尘飘走。
可她笑了。
“想拿她当容器？”她嗓子哑，“那我这当姐的，陪你一起成神。”
陆沉渊冲到台边，量子能还没满，动不了近身。他盯着沈清秋背影，忽然开口：“你不是唯一活下来的。”
沈清秋脚一顿。
“初代星种实验，还有另一个。”陆沉渊一字一顿，“你忘了，当年谁把你从手术台拖下来的？”
沈清秋慢慢转身，眼底头一回裂了。
“你说什么？”
“是你自己。”陆沉渊盯死他，“你把自己劈开了。一半当‘守护者’，一半当‘沈清秋’。真正被封的，从来不是你的力——是你那点人味。”
沈清秋脸色一变，挥手掐断三号回路。黑洞猛胀，白薇被往上拽一截，意识链尖声报警。
江星澜闷哼，嘴角冒血。她知道，白薇的意识在流，像沙漏，一点一点漏光。
“撑住……”她死死抓着，“再给我一秒……”
陆沉渊突然抬手，撕开左臂袖子。那道符文还在，发烫。他咬破手指，在上面划了道血口。
契反了。
他和江星澜的血契，响了。
刹那，两人星核同时震。江星澜心口炸出强光，跟陆沉渊胳膊上的纹连成金桥，横穿整个实验室。
桥穿黑洞，八块碎片齐震。
白薇的意识链，断了一瞬。
江星澜抓这零点一秒，把全身晶化能压成一束，顺着接口轰进白薇身体。
“回来！”她吼，“你是白薇！不是容器！不是工具！你是我的妹妹！”
白薇手指猛地一抽。
眼，缓缓睁了条缝。
瞳孔深处，有光，在晃。
沈清秋怒吼，双手合十，强启融合。倒计时疯跳：t - 00:00:43。
“你们改不了命！”他笑，“八块合一，古神重生，这才是定数！”
江星澜抬头，冰已爬满脸，只剩一只眼能看。她盯着沈清秋，声音冷得像铁：“命？”
她抬手，指心口。
“我这一路，就是来砸命的。”
陆沉渊上前，挡她前面。身子还不稳，呼吸像裂了缝，但他站得直。
“仪式没完。”他说，“她还有气，我们就没输。”
沈清秋笑：“那就看你们，能不能活到最后一秒。”
他按下最终键。
灯全变红。八块碎片离轨，冲向白薇头顶黑洞。旋涡缩成一点，空间都扭了。
江星澜右臂开始碎，星尘洒下来。
陆沉渊胳膊上的纹烧得发红，皮裂，血往下淌。
白薇整个人浮着，意识链只剩一根没断。
江星澜死死盯着那根线，忽然笑了。
“顾寒声……”她低声，“你说得对。”
她猛地撕开更多心口裂缝，右臂晶化能全炸，顺着金桥冲向陆沉渊。
陆沉渊感受到那股力，瞳孔一缩。
下一秒，他抬手，把星核刀插进地，以刀引能，两人合力，直冲核心。
金光冲天，硬生生把黑洞撑开一道口子。
白薇身子落下半尺。
江星澜脸上全是冰，只剩嘴还能动。
她看着妹妹，轻声说：“这回，换我救你。”
陆沉渊单膝跪地，胳膊纹路炸开，血顺着刀流。
沈清秋站在高台，脸扭曲：“不可能……仪式不能停……”
江星澜抬起最后能动的手，指向白薇后颈。
一道星尘，从指尖射出。
正中。
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