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地面的裂缝像被谁用锤子砸过，江星澜刚抬脚，整个空间猛地一抖，像是被人从外面攥住了。
她没站稳，膝盖一弯，手撑地的瞬间，四周的墙开始变形，金属像蜡一样往上拱，一根根粗骨节顶出来，弯成指头，合拢成掌。
他们被一只大手捏在了手里。
“不是真的。”陆沉渊声音压着，左臂抖得厉害，眼里有点点光闪，可“时空裂隙”愣是打不开。他脑子还晕着，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每动一下能力，都像在撕自己神经。
江星澜没吭声，右脚又踩下去。晶化的骨头碰上地面那一下，眼前一黑——
三秒后的事撞进脑子里：手掌合紧，指缝里挤出呜咽一样的震动；掌心飘着人影，脸都拧着，下一秒炸成光粉；一块星核碎片从掌心裂口浮起来，光不大，但稳。
画面没了。
她立刻把这段塞进血契。陆沉渊闷哼，额角渗出血，可总算接住了。他抬手，把最后一点意识拧成丝，扎进空间的褶子里，卡住了正在闭合的指缝。
“撑住了。”他牙咬着，“十秒。”
顾寒声的残核浮在半空，裂口还没长好，蓝光快灭了。可就在陆沉渊话落的刹那，它猛地一震，碎片拼成一根细针，针尖刻满乱七八糟的波纹。
三个人的意识连上了。
“里面有东西。”江星澜嗓子哑，“不是程序，是活的，但全绑了自毁开关。”
陆沉渊眼神一紧：“谁干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盯着掌心深处那片影子，“再不动手，三分钟内全爆，这片地儿就没了。”
顾寒声的针悄无声息扎进最近的一股意识流。数据倒灌，画面在三人脑子里炸开——无数星域意识被透明线吊着，线连到一个红字标题：【星域崩解协议·倒计时：02:58】。
“别碰。”陆沉渊突然喊，“我试过冻一个，结果全跟着震。”
“那就绕。”江星澜抬手，晶化的右臂猛地插进自己左肩，骨头像电线一样窜出来，接近星轨回溯。
疼得她眼前发白，手没松。
星轨再开，这回她硬撕开预知的边，多抢了几秒。画面乱闪——顾寒声变拆弹器冲进核心，程序断电；手掌裂开，星核浮起；她自己站在光里，全身一点点变成晶体，最后碎成星尘，散之前，手指还指着碎片方向。
代价清清楚楚。
她拔出胳膊，血混着星粉滴在地上，拉出一道微光。指尖蘸血，在痕迹上划了几道，把路线刻进血契，推给陆沉渊。
“按这个走。”她说，“差一秒都不行。”
陆沉渊接过信息，眼神沉了。他明白——江星澜不是在看未来，是在拿命换。每次用星轨，她的身体就多晶化一分，这回，她选了自己彻底散掉的那条路。
他没问值不值。
只点头，抬手把时空裂隙压成针尖，扎进协议第一层防火墙，拖住倒计时。
顾寒声的针当场变形，机械核炸开，变成一枚“数据拆弹器”，表面浮出解码纹路。它没停，顺着江星澜给的路，直冲核心。
倒计时：01:17。
拆弹器切进第一层，数据反扑像荆棘抽脸，顾寒声的残核裂得更狠，蓝光忽闪。
第二层破。
倒计时：00:43。
陆沉渊的左臂开始发灰，记忆像沙子一样漏，他咬破舌尖，靠疼撑着，继续压着裂隙。
第三层、第四层……第六层通了。
倒计时：00:12。
巨掌突然收紧，指骨挤压，空间快拧成麻花。掌心的意识体齐声尖叫，声波化成刀，直插三人脑子。
陆沉渊吼一声，把最后一点意识甩出去，结成墙挡在前面。
冲击撞上墙，炸了。
他的左臂灰到肩膀，记忆断片，连江星澜的名字卡在喉咙里，喊不出。
第七层快破。
倒计时：00:03。
顾寒声的拆弹器只剩一口气，针尖在锁孔里抖。它没退，反而猛转，把最后一股数据灌进去。
咔。
一声轻响。
自毁断了。
巨掌猛颤，掌心裂开缝，血丝一根根灭。接着，咔啦一声，整只手从里往外碎，指骨化成光粉，散了。
掌心，一块星核缓缓升起。
拇指大，金光流动，像凝住的银河。光洒在那些意识体脸上，他们皱着的眉终于松了，脸安静下来。
江星澜站着，右臂晶化爬到肩，皮肤下星粉游动，随时会裂。她抬头看那碎片，没伸手。
陆沉渊喘着，左臂灰斑没退，脑子还不稳，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走到她边上。
顾寒声的残核浮在碎片下，蓝光弱，形体破，却稳稳托着那道光。
“它……能救他们吗？”陆沉渊问。
江星澜没答。
她抬起左手，指尖碰了碰那光。
光顺着她晶化的皮肤爬，像在回应什么老熟人。
星轨回溯突然自己开了。
眼前闪出新画面——沈清秋站在祭坛上，胸口裂开，星核慢慢沉进心口；他眼神空，嘴角却笑着。
她自己站在星渊商会地下，手里握着完整的星核，白薇站在对面，轻声叫“姐姐”。
下一秒，她开始碎，星粉从皮下溢出，像沙漏倒转。
代价来了。
她闭眼，再睁。
“先带走。”她说。
顾寒声的残核轻轻一震，蓝光闪了闪。
陆沉渊伸手，要去接碎片。
江星澜突然抬手拦住。
“等等。”她盯着碎片底下一小道裂痕，“有人动过。”
陆沉渊的手停在半空。
那裂痕里，一丝黑线慢慢爬，像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