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很安静，只有金属壁传来轻微的震动。陆沉渊贴着内侧慢慢往前爬，动作轻得像一片落叶。前面三米远就是主控通道的检修口，幽幽的蓝光从缝隙里透出来，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没停，右手缓缓抽出磁刃，刀锋在指尖转了个圈，稳稳握在掌心。
下面有声音了——不是脚步声，而是履带碾过金属地面发出的低沉嗡鸣。两队机械守卫正在交叉巡逻，每七秒换一次岗，每次交接会有零点三秒的延迟。这个规律，他在进来之前就已经记住了。
现在，就差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轻轻拧开头顶的检修板螺丝，手套吸住了所有声响。下一秒，他猛地掀开盖子，翻身跳下，落地时膝盖微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警报还是响了。
刺眼的红光瞬间洒满走廊，天花板上的探测器飞快旋转，锁定了他的位置。第一波守卫从拐角冲出，肩膀上的炮口开始充能，反物质脉冲正在蓄力。
陆沉渊抬起手，掌心裂开一道细缝，一股奇异的能量涌了出来。
“停。”
时间，静止了零点八秒。
三台守卫的动作僵在原地，炮口的光团停在半空。他一步跨出，在这短暂的凝固中穿行而过，磁刃划过第一台守卫的关节处，动力核心一暴露，他就五指收紧，直接扯断了能源管。
机器轰然倒地。
另外两台刚要反击，时间已经恢复流动。但他早算好了它们的反应角度，侧身一闪，甩出磁刃，精准插进第二台的视觉传感器，让它当场瘫痪。第三台刚抬起手臂，他人已逼近，左手按住胸甲，右肘狠狠砸向控制中枢——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像是练过千百遍。
守卫倒下了。
他蹲下来，从第一台残骸里拔出数据接口，插进自己手腕的终端。屏幕一闪，守卫之间的信号连接路线浮现出来。
“七秒一轮，最后一台负责同步校准……”他低声念着，“也就是说，真正的漏洞，是在第六秒末。”
他拔掉接口，站起身，继续向前。
通道尽头是一扇合金闸门，上面原本刻着天枢阁的旧纹章，如今已被涂黑大半。他知道，穿过这里就是中央保险库，目标就在里面。
可门没开。
突然，两侧墙体滑开，露出六个隐藏的发射口。六台高阶守卫列队而出，呈扇形包围他，武器全都对准他的胸口。
这不是普通的巡逻机甲。它们体型更大，装甲更厚，关节处泛着暗红的热能光芒。它们没立刻开火，而是缓缓逼近，似乎在等某个指令。
陆沉渊站着没动。
他盯着每一台守卫的步伐、转向、武器充能的速度，心里默默计算着。
七秒一轮。
他在等那个瞬间。
第六秒末，最右边的一台微微偏转身体，和其他五台出现了不到半秒的错位。
就是现在！
他掌心再次裂开，时空裂隙释放，范围不大，只覆盖右边两台。
时间冻结。
他迅速冲出，在静止的机械群中穿梭，直奔闸门的控制面板。可还没靠近，那两台被冻住的守卫突然闪起红光——自毁程序启动了。
来不及撤了。
他猛地转身，背靠墙壁，双臂张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可能喷发的能量流。
下一瞬，时间恢复。
两台守卫爆炸，高温气浪撞上他的后背，护甲发出刺耳的灼烧声。但他没退，借着冲击力翻滚出去，同时将磁刃掷出，正中控制面板。
“咔”的一声，闸门松动了，却只打开一条缝。
还不够。
他喘了口气，抹去额角的汗。左手已经开始发麻，这是记忆流失的征兆。每次使用能力，他都会忘记一些东西——可能是名字，可能是过去，甚至可能是她的样子。
可他不能停下。
他盯着那条缝隙，忽然想起什么。
江星澜破解x-937护盾的时候，没硬闯，而是引导系统内部能量紊乱，让它自己崩溃。
他低头看向地上爆炸后的残骸，热能还在逸散，断裂的线缆间电光跳跃。
“既然你们想炸……”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那就炸个够。”
他迅速拆下一台守卫的能源包——这是高密度储能装置，正常情况下不会轻易引爆，但如果压力失衡……
他把能源包拖到闸门前，调整角度，对准门轴连接处。然后拿出随身的干扰器，接入守卫残存的信号网络。
“来吧，再来一次。”
他故意站在空旷地带，吸引剩下四台守卫的注意。
炮口充能，红光闪烁。
第七秒到了。
四台守卫同时开火。
他站着不动，直到光束即将击中的前一刻，才发动能力。
时间停滞半秒。
四道反物质脉冲悬停在他面前，离胸口不到二十厘米。
他侧身一闪，同时按下干扰器，模拟出守卫系统的同步信号，诱使未被冻结的两台进入攻击状态。
时间恢复。
四道光束猛烈撞击，能量交汇点正好落在他预设的位置——能源包上方。
“轰！”
巨大的爆炸掀飞了闸门，整条通道剧烈震动。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陆沉渊蜷身冲入，穿过碎石和烈焰，直奔保险库深处。
蓝光亮起。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真空舱，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青铜匣，表面刻着流动的星图纹路，像是会呼吸一般。
他快步上前，输入破译码。三道验证通过，舱门开启。
他伸手取出匣子，放进抗干扰收纳匣，确认密封完成的瞬间，刺耳的警报骤然升级。
“终极协议启动，基地进入熔毁模式，倒计时：五分钟。”
天花板开始崩塌，墙体裂开，高压电弧在空中乱窜。出口通道正在关闭，厚重的防爆门缓缓落下。
他看了眼收纳匣，确定安全。
只剩一条路——穿过主反应堆区，从顶部通风井撤离。
他冲进崩塌的走廊，脚下的钢架不断断裂。一块坠落的承重梁擦过左肩，护甲撕裂，鲜血顺着胳膊流下。
他没停。
前方是最后一道屏障，整层楼板正在塌陷，碎片如雨般砸落。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再次裂开。
最后一次使用能力。
时空裂隙展开，整片坍塌区域的时间被强行冻结五秒。
他冲了进去。
在漫天碎石中奔跑、跳跃、翻滚。一根横梁砸向头顶，他低头闪过；一道电弧劈来，他侧身躲开。五秒很短，但他必须跑完这三十米。
第四秒，他跃起。
第五秒，他撞出通风井口。
身后，整座基地轰然炸裂，火球冲天而起，吞噬了整片金属山脉。
他落在远处的岩脊上，单膝跪地，大口喘息。
热浪扑面而来，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他抬起右手，检查收纳匣。
密封完好。
他终于松了口气，低声说：“东西拿到了。”
就在这时，匣子底部闪过一道绿光，转瞬即逝。
他皱眉，翻过来仔细查看。符文正常，温度稳定，没有任何异常读数。
可那道光……
他还来不及细想，左手突然抽搐了一下。
指尖泛起灰白，像是被霜雪覆盖。
记忆流失的症状，比以往来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