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星澜没抬头。她的手紧紧抓着操作台边缘。导能环插在接口里，蓝光慢慢流动，进度条停在20%。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她咬破舌尖，嘴里有血腥味。疼让她清醒了一点。她把血抹在导能环的接缝上，手掌贴上去。一股热从手心冲上来，顺着胳膊到肩膀。
她身体开始发烫，皮肤下的光一闪一闪。右腿已经动不了，膝盖以下像沙子一样往下掉光点。她不管这些，只用左手使劲。
“再快一点。”她小声说。
屏幕闪了一下，进度变成23%。
还是不够。
她松开手，直接撕开操作台外壳。金属盖被掀开，露出里面的线路。她伸手进去，手指碰到一根很烫的线。
剧痛传来。
她哼了一声，没有缩手。反而把手插得更深，五指张开，像是要抓住能量。
导能环嗡嗡响，蓝光变亮。进度条跳到35%、40%……
腰突然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凝固。她低头看，皮肤变硬了，发出冷光。她动了动脚，左腿还能撑住，但感觉越来越远。
上面的脚步声到了b2入口。
她抬起左手，在空中划了一下。一道微弱的波动传了出去。
陆沉渊靠在拐角，眼睛闭着。忽然他的手指动了一下。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很轻，但很清楚。
“拦住他们五分钟。”
他知道是谁在说谎。
他睁开眼，抬手按住太阳穴。记忆像碎片，每想一次都头疼。但他记得该做什么。
他往前走一步，手贴上墙。银色的光从指缝流出，沿着墙面爬。空气抖了一下，前面的走廊像是卡住了。
三个人冲进来，脚步整齐。但他们动作变慢了，抬腿像在水里走。最前面的人刚举起枪，就被定在半空。
陆沉渊靠着墙，嘴角流出血。他不敢松手，只要裂隙断开，这些人就会冲下去。
他低着头，视线模糊。突然想起以前在训练室练裂隙控制，教官说：“别超过三秒，不然你会丢掉更多。”
他已经不止一次打破这个规则了。
顾寒声坐在监控点，耳朵上的扫描模块闪着红光。他盯着屏幕，三个光点停在b2入口，不动了。
“你撑住了。”他说。
没人回答。
他知道陆沉渊说不出话。那种能力不是白用的，每次用都在烧他的记忆。可那人还是用了。
他打开通讯，压低声音：“还有两分十七秒，系统会启动自毁程序。”
这句话是说给下面的人听的。
江星澜听见了。
她看着屏幕，红色警告框在闪。【外部非法操作，三分钟后启动自毁程序】。
时间比她想的还少。
她深吸一口气，把右手也插进线路里。两条手臂都被电流冲击，骨头像碎了一样。她肩膀抖得厉害，但没有退。
进度条跳到60%。
70%。
腰部以下完全变成晶体，动不了。她只能跪着，上身前倾，用额头顶住操作台撑住自己。
“快了……”她喘气，“就差一点。”
突然，导能环尖叫一声。蓝光变紫红，又恢复。
系统在反抗她。
她咬牙，把体内的吞噬者体质催到极限。胸口翻腾，像有什么被抽走。那是她的生命力，混着星核能量一起被吸走。
进度条猛地跳到85%。
还剩一分十秒。
上面的封锁还在，但陆沉渊的身体开始晃。他的手贴在墙上，指尖发黑，那是反噬的迹象。他知道撑不了多久。
顾寒声的声音又来了：“裂隙不稳了，你最多还能撑四十秒。”
陆沉渊没说话。他闭上眼，把最后一点意识压进裂隙。
时间变得更慢。巡逻队员的手指才刚开始动。
江星澜看到进度条停了。
85%，不动了。
她抬头看天花板。隔着几层墙和金属板，但她知道陆沉渊就在上面替她挡人。
她不能停下。
她拔出一只手，撕开胸口的衣服。皮肤发光，心脏位置有一道旧伤。她用指甲狠狠划下去，血流出来。
她把血涂满双手，重新插进线路。
这次不是引导，是抢。
她的身体像断了的管子，强行把储能核心的能量往里抽。导能环剧烈震动，蓝光暴涨。
进度条开始动了。
86%、87%……
腰腹的晶体裂开，细小的光粒飘出来，像沙子往下落。
89%。
90%！
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几乎看不清样子。
上面的裂隙终于崩开。
陆沉渊摔倒在地，手从墙上滑下。那三人立刻恢复行动，枪口对准通道深处。
“有人在下面！”一人喊。
他们开始前进。
顾寒声看着屏幕，光点动了。
“他们进去了。”他说。
江星澜听见脚步声又响了。
她看着进度条，91%、92%……
还差几步。
她没力气了，只能用额头一下下撞操作台，让自己清醒。嘴里有铁锈味，不知道是血还是能量过载。
94%。
95%！
她抬起手，按下确认键。
“完成引流。”
系统提示音响起。
导能环稳定输出蓝光，能量反向注入防御系统。护盾恢复正常。
她松了口气，整个人往后倒。
被摔在地上，发出响声。她的下半身已经没了，全是发光的晶体。
她抬头看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想站起来，手在地上抓了一下，没撑起来。
门框出现一个人影。
黑色长袍，站得笔直。
是陆沉渊。
他走过来，脸色白，嘴唇没颜色。但他一步步走近。
“完成了？”他问。
她看着他，点头。
“嗯。”
他蹲下，伸手摸了摸导能环的温度。蓝光照在他脸上，眼神很深。
“能走吗？”
她摇头。
“腿没了。”
他说：“我背你。”
他弯腰，一手穿过她腋下，一手托住后背。刚用力，身体晃了一下，差点跪倒。
她感觉到他在抖。
“你还行？”她问。
“不行也得行。”他说。
他站直，背着她转身朝门口走。
刚迈一步，身后传来机械锁死的声音。
合金闸门从两边合拢，速度很快。
陆沉渊加快脚步。
十米、八米、五米……
三米时，门缝只剩半米。
他冲过去，在最后一刻挤了出来。
落地时踉跄一下，两人差点摔倒。
身后，闸门关死。警报响起，红光闪。
顾寒声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b1通道有埋伏，别走主路。”
陆沉渊扶着墙，喘了口气。
江星澜趴在他背上，手里还抓着导能环。
“换路。”她说。
他点头，转向侧廊。
地面湿，墙皮掉。他们一步一步往前走。
江星澜呼吸越来越弱，但手一直没松。
导能环的蓝光，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