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倒计时重新开始。
三……二……
江星澜盯着数字，狠狠按下控制台的重启键。导能环发出刺耳的声音，能量被抽走，操作面板闪了两下，差点黑掉。
她没空管这些。
“陆沉渊！”她喊，声音沙哑，“醒醒！”
男人靠在墙边，闭着眼，呼吸很轻。刚才那道裂隙耗尽了他的力气，他的记忆正在消失，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但她等不了。
她咬破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捡起地上的星核碎片，直接按进左肩的伤口。冰冷的能量冲进身体，皮肤下的晶体快速蔓延，爬到脖子。
她顾不上疼。
星核共鸣体开始震动，和地底的星能产生反应。她集中精神——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守，而是震荡。
波动从主控台传出去，地面轻轻抖动。包围圈里的两个战士突然站不稳，撞在一起。第三个也跪倒在地。
就是现在。
她抬起右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导能环的灯快速闪烁，红蓝交替，三短两长——这是他们约定的唤醒信号。
陆沉渊的手指动了。
眼皮抖了几下，脑子里浮出一个画面：七年前，虫洞开启前夜，江星澜站在他面前，笑着说：“你撕开空间的样子，像划亮整个宇宙。”
那句话不是任务记录，是她说的。
是他拼命也要记住的话。
他睁开了眼。
视线模糊了一下，很快看清。他看见江星澜背对着他，肩膀几乎透明，整个人像要碎掉。但她还在动，还在指挥，还在战斗。
他撑着墙站起来，手贴上空间壁。
护盾还在。
暗紫色的屏障盖住通道入口，比之前厚，频率也不一样了。它记住了被撕裂的位置，自动加强防御。
正面突破不行。
江星澜在通讯里说：“别硬闯。绕过去。”
“怎么绕？”他问。
“用时间。”她说，“把自己当成锚点。”
他明白了。
他闭上眼，不再找过去的裂隙，而是看向三秒后的自己。那个未来的他，正站在屏障里面，手已经伸出来。
现在的他，抓住了那只手。
空间扭曲，一道细小的裂缝出现在护盾边缘，像刀划过玻璃，只够一个人通过。裂缝不稳定，边缘不断崩裂，但确实存在。
“成了。”他说。
“快走。”江星澜看着屏幕，“顾寒声只剩两分钟。”
陆沉渊一步跨进去。
穿过屏障时，时间乱了。他感觉左边慢，右边快，骨头像被拉长又压短。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眼前是昏暗的通道。
顾寒声靠着墙，左手举着两根手指，右手死死按在爆弹上。机械臂外壳裂开，露出烧焦的线路，能量只剩百分之十八。
“你还活着。”陆沉渊走过去。
顾寒声抬头看他，机械眼里闪过光：“你来晚了。”
“不算晚。”陆沉渊蹲下，把手放在爆弹接口，“还差最后一步。”
“我撑不住了。”顾寒声说，“充能模块坏了。”
“我来。”
陆沉渊把体内剩下的星核能量注入武器。爆弹发出低响，能量条慢慢上升。
10%……30%……60%……
“小心！”江星澜突然喊，“右侧通风管有人！”
话音刚落，铁皮被掀开，一队人跳下来，拿着电磁枪，冲向通道入口。
陆沉渊抬头，双手张开。
时间停了。
敌人停在半空，子弹悬在枪口，灰尘也不动了。但他只能维持零点七秒。
够了。
他拔出爆弹，转身砸向武器核心。顾寒声用尽力气，启动引信。
轰！
火光炸开，碎片飞溅。武器外壳裂开，管线暴露，蓝色液体喷出，在地上烧成一片。
“成功了？”江星澜看着监控。
“部分摧毁。”陆沉渊喘气，“核心没炸，但它废了。”
“继续。”她声音冷静，“他们不会放弃。”
远处传来警报，更多脚步声靠近。这次是重装部队，带着压制装置。
顾寒声靠在墙边，手臂垂下，机械眼的光变暗：“我动不了了。”
“你不用动。”陆沉渊站起身，挡在他前面，“我来。”
他抬手，想再撕开裂隙。
可这一次，空间没反应。
他皱眉，再试一次。
还是不行。
江星澜看数据，脸色变了：“护盾升级了。它在吸收时空波动，你的能力被压制了。”
陆沉渊低头看手。
指尖发凉。
他想起刚才穿过时的感觉。不是身体问题，是规则变了。这片空间开始排斥他。
“还有别的办法吗？”他问。
江星澜沉默两秒：“有。”
“说。”
“你得把裂隙开在他们最想不到的地方——护盾内部。”
“那是自杀。”
“我知道。”
她顿了顿：“但你不是一个人。”
主控台那边，江星澜抬起手，掌心出现一枚微型星核。这是她最后的储备，也是她用来压制晶化的保命源。
她把它捏碎了。
能量涌入共鸣体，顺着连接传到陆沉渊体内。他的手掌重新发光。
“我给你方向。”她说，“你负责执行。”
“准备好了吗？”
“随时。”
陆沉渊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拉开。
这一次，裂隙没有出现在前方，而是从敌方护盾中心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像从里面被剖开。
火光涌出。
江星澜看着屏幕，看到陆沉渊出现在护盾另一侧，手里握着半截导能环，正指向武器残骸。
“最后一击。”她说。
“交给我。”他举起导能环，插进泄露的能量管。
电流暴走。
整条通道剧烈震动，天花板塌下一块，砸在顾寒声脚边。他没动，只是抬头看向陆沉渊。
江星澜看到监控画面中，爆弹倒计时重新开始。
02:00……01:59……
陆沉渊站着没动。
他看着手中的导能环，又看向头顶的摄像头。
嘴唇动了动。
江星澜没听见声音，但从口型看懂了：
“这次，我没丢下你。”